(五)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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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
所有的门生们穿着雪白的道服荟萃在练功厅里,一扇扇纸门拉开在两旁,辉煌光耀的阳光洒照在被擦得闪亮的垫子上。百草笔直地站在队伍里,听见各人比通常多了几分激动的呼吸声,她的心脏也忍不住扑通扑通跳得有些乱,深呼吸了几下,却依然无法克制住血液中徐徐开始奔涌起来的兴奋。
“百草,你紧张吗?”
晓萤手心出汗地盯着门外若白越走越近的身影,知道随着他的一声令下,馆内选拔赛就要正式开始。虽然知道自己能代表道馆出赛挑战赛的时机很是很是小,可是,她终究照旧存着一点理想。
“嗯,有点儿。”
下意识地又把腰中的系带拉紧了些,百草再次深呼吸,冥神静气,没关系张,不能紧张,紧张对于角逐是无济于事的。
继续深呼吸,突然她发现周围的门生们也全都是紧张的,有的门生将双拳握得死紧死紧,有的门生直直瞪着眼睛,有的门生像她一样不停地在深呼吸,秀琴也牢牢抿住嘴唇,空气紧张得似乎凝滞了。
只有斜前方的初薇不太一样。
从百草的这个角度,能望见初薇的面容异常苍白,嘴唇干裂没有血色,睫毛低垂着,微微失神地看着地面。
是生病了吗?
百草想起昨晚在大树旁边听到的对话。初薇前辈该不会是因为和廷皓前辈一直说话说到太晚,没有好好休息,所以身体不舒服,生病了吧。
若白走进练功厅。
廷皓和婷宜跟在他的身后,在练功厅里寻了个角落坐下。从初薇身边走过的时候,初薇的睫毛略微颤了下,似乎要向两人的偏向抬去,却又终于照旧垂了下来。
“上午举行女子组的馆内选拔赛,下午是男子组。”
若白的声音使百草的注意力从初薇身上移开,凝思听他解说今天角逐的部署和规则。
“现在全馆的女门生一共有十二人,分成两组来举行选拔。初薇和秀琴在以往的馆内角逐中效果最好,所以将她们两人分在差异的组,其余的人由抽签决议红组或是蓝组角逐。赛制接纳淘汰制,由从红组和蓝组胜出的两王谢生来争夺代表松柏道馆出赛今年道馆挑战赛的资格。”
若白穿着雪白的道服,腰系黑带,神色淡淡的,眼光从一个个站得笔直的门生们身上扫过,问:
“听清楚了吗?”
“是——!!”
“好,如果没有其他问题,热身十五分钟,女子组的角逐正式开始。”
“是——!!”
门生们齐刷刷地高声回覆,声音还在练功厅内一连回荡时,初薇却从队伍中走出来,站到若白眼前,垂首对他行礼,苍白着面容说:
“师兄,我退出这次角逐。”
门生们面面相觑,全都傻住了,目瞪口呆地盯着竟然说出那种不行思议的话来的初薇。
“为什么?”若白审察初薇,眉心一皱,“是生病了吗?坚持一下,等今天馆内角逐竣事后再好好休息,尚有,不要再说出退出角逐这种没有志气的话。归队!”
初薇一动不动。
她握紧身边的双手,幽黑的睫毛依旧低垂着。
“师兄,我退出这次角逐。”
她重复了一遍,静了几秒,又决绝地说:“而且,以后以后,我退出跆拳道的训练,再不加入任何角逐。”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若白盯着她,眼神骤然变得酷寒,练功厅内的温度也骤然似乎降至冰点。
“我知道。”初薇轻吸了口吻,声音木然地在屋里回荡,“实在,我从来没有真正喜欢过跆拳道,只是因为我从小喜欢的谁人男孩子喜欢跆拳道,于是我也想要练。”她只是想要他的眼睛能看到她,想要站在他的身边,想要和他有配合的话题。
练功厅的角落里,婷宜忍不住看了身边的廷皓一眼。
“可是,我现在知道了,无论我怎样起劲,他都不会喜欢我。”初薇的嘴唇苍白干裂,微微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意,“说这些很丢人吧……”
“所以,我不要再练跆拳道,我要去做那些我真正喜欢的事情!”初薇身体僵硬着,一动不动,“对不起,若白师兄。”
若白默然沉静几秒,面无心情地说:
“如果跆拳道对你而言只是用来追求男孩子的手段,那么你也确实不必再练下去了。你走吧。”
说完,他看都不再看她,沉声劈眼前一个个呆若木**的门生们说:“遣散!热身!十五分钟后,女子组的馆内选拔赛正式开始!”
“是——!”
门生们呆呆地齐声应着,呆呆地望着初薇逐步走过若白身边,她的法式异常迟滞,却始终没有转头地走出练功厅。
不会吧,岂非初薇师姐真的不加入这次的角逐?
这怎么可能!
松柏道馆的女门生实力原来就弱,如果初薇师姐再退出,那今年的道馆挑战赛岂不是越发没有胜算了吗?!
百草也发愣地望着初薇徐徐消失在庭院中的背影,想起昨晚听到的大树旁蹈话声,不由向廷皓所在的地方望去。见他正侧头听婷宜说话,神情中没有丝毫动容的痕迹,似乎初薇所说的那小我私家并不是他。
“你昨天究竟对她说了些什么?否则初薇不会决议再不练跆拳道,甚至心冷到连马上开始的道馆挑战赛都要退出。哥,一定要对初薇那么残忍吗,你明知道她有多喜欢你。”
眼见着初薇的身影彻底消失了,婷宜心中不忍,她一直以为初薇终有一天会感动哥哥的心。
“一直让她抱着不行能的希望,不是更残忍吗?”
盘膝坐在榻榻米上,廷皓看着那些正在做热身行动的松柏道馆门生们,漠不关心地说:“而且,居然在这个时候放弃参赛,全然掉臂她的同伴们有多重视今年的道馆挑战赛。如果她对跆拳道的热爱还比不外我的拒绝,那她的放弃也没什么值得惋惜的。”
“哥……”
这些话似乎也有原理,可是听起来总以为残忍了些。婷宜望向他,俊朗英挺的哥哥始终像太阳一般光线万丈,无论走到那里都有女孩子被他吸引,被他迷住。她也是女孩子,她能看出来许多女孩子都是真心喜欢哥哥的,可是哥哥的心似乎已经被跆拳道占满了,再没有多余的空间。
“……那你究竟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呢?”
“嗯?”
廷皓心不在焉地应了声。热身已经竣事,松柏道馆的女门生们开始分组角逐,若白和亦枫划分担任两组的裁判。松柏道馆的女门生原来就不多,初薇一退出,就只剩下十一小我私家,预计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竣事女子组的选拔。
“哥,”婷宜又重复了一遍,试探着说,“实在你喜欢的是恩秀对差池?”也许只有恩秀那样精彩的女孩子才气使哥哥浏览,入得了哥哥的心。
“你满脑子只有这些无聊的问题吗?好悦目角逐。”
廷皓的口吻略微有些不耐心了,婷宜吐吐舌头,却突然发现哥哥的眼睛似乎注视住了某一点。
她顺着哥哥的眼光望已往——
“这个女孩子看起来还不错。”
婷宜细细审察蓝组中正在角逐的百草,微笑起来。
在听说敏珠来中国交流,在松柏道馆被一个叫做百草的女孩子打败时,她有些惊讶。一则她对松柏很熟悉,并没有听说过有叫百草的实力出众的女门生,二则她相识敏珠的实力。虽然敏珠才十岁,可是天资聪颖悟性极高,在昌海道馆里寻常十四五岁的女门生都不是敏珠的对手,纵然是初薇对阵敏珠也很难一招之下就将敏珠踢飞出去。
这会儿看了百草今天在蓝组里的几场对阵,她发现这女孩子的腿部气力和速度确实很好,假以时日或许能够在跆拳道界崭露头角。
“嗯,身体素质很好,可是太紧张了。”
红组的角逐竣事了,秀琴毫无悬念地取告捷利,廷皓的眼光又转向这边蓝组仍在举行的对阵,见百草进攻得异常猛烈,绝不惜惜体力,出腿虎虎生风,已然满身是汗却依旧保持着高昂的进攻势头。
“她靛力似乎异常充沛呢。”
完全是拼命三郎似的打法,婷宜抿唇笑着,感应有趣。以往经常在角逐里看到有男子选手接纳这种不管掉臂的蛮打要领,还很少在女子选手当中看到。
秀琴用毛巾擦着脸上的汗水,一边接受着馆内小门生们对她适才角逐的赞美,一边暗自视察百草正在举行的角逐。看来蓝组将会是戚百草胜出,她对这个效果并不意外,早在金敏珠之战中戚百草就展现出了逾越馆内其他女门生的实力。
只是……
这样的打法。
看着百草后背被汗水湿透了一大片的道服,秀琴嘲弄地笑了笑,将毛巾放在一边。实在,她是何等盼愿能够在今天和初薇决一胜负,而不是和这个只有一身蛮力的戚百草。
她已经十七岁了,明年就是高三,到时候不得不把精神多放在学业上,再没有这么丰裕的时间来练跆拳道,今年的道馆挑战赛或许是她惟一的时机。以往每年她都在馆内选拔赛的最后一场中输给初薇,虽然输得心服口服,但心中总是不甘的。从去年再次失败后,她又苦练了足足一年,每次训练都以初薇为假想的对手,她已经研究透了初薇出腿的每个细节。
今年,她是很有信恤战初薇的!
可是初薇竟然退出了。
秀琴漠然地看着亦枫宣布百草从蓝组胜出。虽然加入道馆挑战赛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可是没有和初薇决一胜负就取得代表松柏参赛的资格,那种胜之不武的失落和寥寂竟是那么强烈。
“太厉害了!百草!你居然真的从蓝组胜出了哎!”
听完若白师兄宣布休息十五分钟后举行红蓝两组胜出者的决胜赛,也就是秀琴师姐和百草的最终赛,晓萤兴奋地冲上去牢牢抱住百草,把她抱得离地飞起来。
胜了……
百草直到坐在榻榻米上,手里被晓萤硬塞进一瓶水,怔怔地喝下去,心脏才又开始扑通扑通地跳起来!是真的,她从蓝组胜出了吗?这胜利来得似乎太快,让她有点似乎在梦中,适才的每次对阵她都紧张得有种模糊感,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出腿的怎么战胜对方的!
这是她训练跆拳道以来第一次加入角逐。
她真的赢了是吗?
她……
她只用再赢一场,就可以加入道馆挑战赛了对吗?师父,师父,岂非师父一直以来对她的期待是并不是理想,是她真的可以实现的吗?胜利,她牢牢握住手中的矿泉水,耳边是霹雳隆的血液奔涌声,她傻傻地想笑,原来这就是胜利的滋味啊。
“百草,百草!”
连声的召唤使得百草回过神,见晓萤正边帮她推拿双腿边扭头看她,说:
“百草,你没事吧,怎么肌肉这么紧?”
“嗯?”
百草摸了摸自己的腿,一愣,发现自己腿上的肌肉果真得像石头一样。
“……你是不是太紧张了啊?”晓萤双手用力地帮她推拿,“放松点啦,太紧张只会让你肌肉僵硬技术变型的!哎呀,你就这么想,能够从蓝组胜出已经是了不起的胜利了,能不能战胜秀琴师姐就全看运气好了!”
能从蓝组胜出就已经是了不起的胜利了吗?
可是——
不行!
她还想要胜!
就像从来没有吃过糖的孩子,惊喜地发现原来胜利的滋味是如此优美,似乎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胸口也充满了从未有过的激动和充实感。
只要再战胜秀琴前辈……
她忍不住抬头去看,却见不远处的秀琴似乎感应到她的视线,也扭头看向她,却只看了一眼就不感兴趣似的又把头转回去。
那种眼光……
百草愣了愣。
十五分钟后松柏道馆女子组的最终赛开始了!
若白担任裁判。阳光从庭院中辉煌光耀地洒照在正在对决的秀琴和百草身上,一声声此起彼落的高声呼喝,裂空般的出腿声,两个女孩子的人影在春日光线中不时地交织重叠!
其他所有的门生们全部围坐在园地四周凝思寓目,虽然这实在是一场并没有什么悬念的角逐。
“怎么照旧这种打法。”
婷宜略感惋惜。
和适才在蓝组中几场角逐相同,百草一股劲地拼命进攻,似乎满身燃烧着火焰,双腿如流星般向秀琴身上踢去。而秀琴沉稳镇定,并不急着进攻,只是将她的每一次出腿闪开,伺机寻找还击的时机。
“似乎她只会这一种打法。”廷皓饶有兴趣地观战,“就像一头野蛮的小兽,完全没有什么技巧和战略,只是拼命想要扑上去一口咬断猎物的喉咙。”
“原以为她是岑寂内敛的人,”婷宜摇摇头,不明确敏珠其时究竟是怎么被她打败的,也是被这样的蛮打吗,“想不到她实战起来却如此沉不住气,一味的进攻,心浮气躁,毫无章法。”
“你以为她是岑寂的人?”廷皓笑开了。
“怎么?”
“你看她的眼睛,”在绝不停歇地一连串出腿进攻中,百草的脸上已经全是热汗,阳辉煌煌光耀耀眼,而她身上的汗珠竟比阳光还要璀璨,“似乎她曾经被压制过太长的时间,将她所有的血气和猛烈都沉淀了下去,似乎要比凡人岑寂克制得多,可是实在就像一座休眠的火山,只需要一个小小的火苗,就可以把她完全点燃。”
就算她是一座火山,绝不停歇的进攻也让她徐徐吃不用了,百草焦虑地发现自己靛力被消耗得所剩无几。汗水湿透她身上的道服,似乎整小我私家泡在水中一样,每一次出腿变得越来越吃力,而最恐怖的是,她的进攻没有效果!
出了什么问题?
显着前面几场她这样的进攻都取告捷利了啊,怎么现在突然不行了呢?那种说不出的感受,就似乎进攻中的她是秀琴戏耍的工具,每一次出腿都市被轻巧地避开,似乎她的每一个行动都在秀琴的预料之中!
百草使劲满身气力飞身直踢,却又一次踢了个空,重重落下来,那气力反噬在她自己身上,一阵血气翻涌。正这时,秀琴一脚踢在她胸口的护具上,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的进攻,她险险闪开,委曲一个转身横踢才将秀琴这轮凌厉的抨击挡回去。
“秀琴,一分。”
若白面无心情地宣布,然后做脱手势,沉声说:
“继续!”
百草摆好姿势,脑子却有点懵了,盯着眼前的秀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继续像先前那样的猛攻。为什么,显着是她一直在进攻,秀琴一直在退却,为什么处于劣势比分落伍的却是她呢?究竟是那里出了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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