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桓归来 上（1/2）

持夙先招呼子女上来参见：两儿两女，男的俊女的靓，尤其心胸举止还胜过皇宫里某几位皇子公主几分，足见成王匹俦养儿育女上亦有独到之处。道之正拿晤面礼的功夫有人来报：荣郡王妃到。荣郡王妃进了内院，成王子女们见礼后依次告退，持夙说道，“今儿咱们娘儿三个正该好好乐乐。”

这位荣郡王妃乃是老荣的第二任妻子，年岁与道之相仿，眉眼弯弯，面庞圆圆，嗓音甜甜，虽算不得尤物却是十足抵喜容貌，“婶子不在京里，可把我想坏了，也就婶子这儿能让人松快松快，”说着冲着道之笑了笑，照旧个自来熟，“道之妹子都等了半天不成？我来得迟了，真是罪过，转头我摆上席面专向妹子谢罪，还得请婶子做中人，”说着，挽住持夙胳膊央求道，“婶子开席吧。”

持夙不由笑道：“说得老荣都不让你吃饱寻乐子似的。”一扬手，门外待命的管事领命而去。

临水的亭子里早已摆上席面，四角各站了个标致的少年，等主宾依次落座，少年们放下三面纱帐，燃起熏香，脱去暗色道袍换上鲜艳的衣裳孔雀和狐狸再次翩然进场。

持夙笑道：“照旧照老规则——只要不嫌弃他俩粗手笨脚就好。”

师父发过话，孔雀一马当先抢在狐狸行动之前冲到道之后方站定，红狐狸冲着持夙一努嘴一摊手，“师父您可都瞧见了”，之后才身姿摇曳挪向荣郡王妃身边坐下。

持夙笑而不语，道之更无所谓，谁陪不是陪？能摸摸孔雀毛也不赖。

荣王妃与红狐狸两人边吃边聊有说有笑十分自在，看得道之有些惊讶：虽说本朝礼法是有史以来最宽容的，可是如荣王妃这般与没有血缘关系的年轻男子亲近，一般情况下丈夫知道了照旧要发个飙分个居的，尤其是上任荣郡王妃即是因为“行为不检”而被老荣软禁之后郁郁而终，道之记下此事，心想有时间拉着青玉哥哥问问好了。

孔雀突然往道之耳边凑了凑，见道之没什么不情愿，遂拿了道之眼前的羽觞柔声问，“您酒量如何？”

道之摇头道：“很差。”

孔雀哂然一笑，从身后少年的托盘上换了只茶碗过来，“不如以茶代酒？”

道之笑道：“正合我意。”

孔雀正起身倒茶，却忽地扭头看向微波粼粼的湖面，“时候倒掐得好。”

道之且顺着他眼光望去，湖里荷花竟然同时绽放，悠远笛声与清幽荷香一同传来，道之只觉肺腑生香，痛快酣畅至极。

直待曲毕，孔雀又凑在道之耳边道，“我精挑细选的徒弟，您瞧着怎样？”话音未落，湖心荡开层层涟漪，一位青衣少年破水而出足踏片片莲叶乘风飞入凉亭。老实说，青衣少年外在容貌身姿都输给孔雀一筹，更况且这小小的亭子里还坐着瞧了就让人挪不开眼的持夙老祖。道之坦诚评价道：“瞧着还好。”

孔雀语速颇慢吐字清晰，声调婉转间别有韵味，“您看得过眼就好，我还一直担忧有小孔掌门师兄弟珠玉在前，这孩子只怕有如粪土了。”言毕，笑了笑又慢悠悠道，“有您看顾着，我也放心了。不瞒您说，我前几天才出关并不认得朱紫，适才把您错认成荣王妃了，还惋惜了好一会儿呢。”

红狐狸忍不住说道：“师兄，宁王妃身上那强悍印记你如何感受不到？只那气息便足令我等心生畏惧。”

孔雀略有惭色，但仍辩解道，“荣王荣王妃也与小孔掌门私交甚好，种下印记也不是不行能嘛。”

红狐狸不想再搭理师兄了：高阶修士布下的印记玄妙无比，费元神费灵力甚至还小耗寿元，若非极为重视之人谁肯白费这心血？

荣王妃见状抿嘴一笑，“多谢你奉承我。”

持夙传声给道之，“我这大徒弟想法总是很怪。他没有坏心，若是冒犯了你，侄媳妇儿瞧在我体面上别跟他一般见识。”

持夙是尊长照旧高阶修士，本不必这么客套，此番却有些刻意了……莫不是有求于青玉哥哥？道之连忙心灵感应召唤青玉，青玉这边正端着羽觞说笑，也乐意被道之打扰，解释得很是仔细：

通常情形下，做徒弟的除了在自己本门修炼以及外出历练之外，还要此外门派修士底下修行一段时间，获得正经师父和暂时师父的双重认可并昭告整个修真界后，才有收徒以及自立门户的资格。持夙疼爱明日传徒孙，一心想替他打响声名铺好蹊径，持夙便来央求青玉——玄天派乃是修真第一牛，玄天派掌门更是牛中之牛，以前也曾有寥寥几位修士有这个脸面求到青玉眼前，他倒没推脱但也只是把人交给师弟们代为照看，而这回他竟是亲口允许持夙：你这徒孙我亲自教育。

持夙先喜后忧，“小孔掌门有什么事要用获得我不成？”凭证修真界的规则，同为高阶修士，持夙应与青玉平辈往来，实际上持夙修为较青玉逊色不少，即便有成王妃的身份，她也从肯不拿大。

青玉笑问：“婶子你说呢？”

之后道之再问，青玉不愿明说，只道你晚上就知道。

青玉忙于和道之心灵感应，酒桌上没怎么启齿，成王虽然猜着他在与别人传声交流仍忍不住打趣道，“和谁说体己话，照旧觉着我跟荣小子人老珠黄煞是无趣，”说着递了个盛满酒水的海碗过来，“别以为你是咱老孔家第一朵娇花我们就总得痛惜你。”

只要青玉乐意，道之便能借着青玉的感官察觉他的周遭情景消息，这会儿听见成王所说不由拍手笑道，“不如以后就叫你娇花哥哥。”

青玉也不生气，接过酒碗一饮而尽，偏向道之淡淡道，“别让人家等太久。”

道之没有青玉一心二用还绰绰有余的本事，得了青玉提醒才回神觉察眼前青衣少年躬着身子向自己敬茶，而且，看样子已经站了有一会儿了。

道之也不掩饰自己的尴尬，直接接过茶盏抿了一口。

孔雀陪笑道：“看您和小孔掌门说得开怀，不敢打扰您呢。”

荣郡王妃一句话说得各人都笑了：“你们显着已是惹不起宁王，又怕冒犯道之妹妹再惹来点枕边风吧。”

之后这场宴席再正常不外，吃酒闲聊，宾主尽欢，入夜时疏散场，回府路上青衣少年总是一脸崇敬的盯着青玉。到了家，青玉带了青衣少年见过三位师弟以及小狐狸夏郊，名唤“汤冕”的青衣少年礼数周全，态度恭顺。令道之意外的是，青玉师兄弟几个威名赫赫的老妖怪倒也而已，可连对着夏郊汤冕竟也是副刻意讨好的容貌。

青玉对道之一向有问必答：“修行合~欢功法的修士极不擅长斗法，有时遇到修为比自己差上整整一个境界的对手都未必能讨到自制，但与他们欢~好，有突破瓶颈和疗伤的功效，自然惹得不少修士趋之若鹜。合~欢宗入门门槛极低于是门人众多不怕损耗，再加上从宗主到长老都是放任门生自生自灭不爱加入的，可想而知合~欢宗门生但凡出门便疲于奔命，虽说被捉到大多也性命无忧，但多番受辱修为骤降却是难免。”

道之叹道，“真可怜。”汤冕小心翼翼的偷偷审察周围人的神情，道之看在眼里，忆起当年父亲刚刚去世那会儿母亲与自己寄人篱下，也时常是这般战战兢兢。察觉道之有异，青玉攥住她的手，关切的眼光已经送了过来。道之露了个笑容出来，体现自己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