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2）

我说："嗯嗯，这倒是。"

她说："一道街上的，娄富家、娄精仁家未来都是王老五骗子一大堆，唉，就看未来这村子里有什么生长没。"

我说："这村里能有什么生长？"

她说："听说，是听说，这村里要修个火车站。"

我说："这要是真的，那就不得了，人多了那就婆姨也就来了。"

火车站一修，月亮就酿成了太阳，太阳又酿成了月亮，该做饭了，用饭。

唉，看恓惶不，可怜不，在这村里，不要什么大的事情就能炫耀，能问个婆姨就是炫耀的大资本。男子，没有女人，这辈人就要绝了。绝了，断后了，没有娃娃，谁给传宗接代？既然存在就有它的合理性，我还就不信了，有这么多的王老五骗子，在一个地方也肯定有这么多剩下的婆姨，像如女儿国那样的地方。神话是神话，可是这样的地方应该照旧存在。没过多长时间，拐子叔家的巨细子守财就找到了这样的地方，谁说没有婆姨？谁说这是王老五骗子村？不是的，守财就给村里解决了这个问题。

不了说守财有本事了，拐子叔受了一辈子，没白受。比路平叔的命好，最最少在世见上孙子了，毛格楚楚的孙子抱在怀里，那叫个舒服。我看拐叔舒服的样子，就是给个天他也不换。

人家问他舒服不、舒坦不？

他说："舒服死小我私家了，没有的不晓得。我日他一万辈祖宗，你就是给个天也不换。唉，这虽然是我想的，婆姨有了，养娃娃还要经由个十月妊娠了，哪有那么快的，有了婆姨有没有娃娃还纷歧定了。

我望见路大正忙里忙外的张罗事情，明就埋了。他过来叫我，要我给他记礼帐了。一个原因，我会写字了，其他人不会写字，不叫我叫谁了。就我会写，那还都是要写大写壹贰叁，就我会写，不叫我叫谁了。

他说："妹子啊，你看哥这，明天早点来给咱爸记礼帐。"

原来还同情他了，现在说是咱爸，至于要这么说么。我爸是我爸，你爸是你爸，我爸怎么就成你爸了，你爸怎么就成我爸了。我爸叫娄拴柱，你爸叫路平。我爸是我爸，你爸是你爸，你爸殁下了，不是我爸殁下了，你看，我爸还在炕上坐着用饭了，吃和面就馍馍。

我说："咱爸？我爸在炕上坐着。"

他说："不是，是我爸。你看你，这还盘算，哥不是忙的么哥。"

我说："你忙也不能把我爸说成你爸，你爸说成我爸啊。"

他说："妹子，你明早早价来，哥忙的长八只手也忙不外来。"

我说："你忙也不能这样，我爸在世，你爸殁下了。"

他说："明早早价来，哥忙的就是长八只手也忙不外来。"

我说："嗯，你忙你的吧！"

他说："明早早价来，哥忙的就是长八只手也忙不外来。"

唉，你说，在世不给好好吃，死了，才这样厮闹。你就是给他烧个金娃娃他也不晓得，你就是给他摆八碗九碗，他也不会吃了。嘴闭的光格单单的，你说你，在世不给好好吃，现在才给这样闹，憨人啊！你就是给烧个金娃娃也不顶事，他不晓得。你就是给摆八碗九碗，不顶事，他不晓得。就凉哇哇的在土窑子里睡着，什么也不晓得，你就是给烧个金娃娃也不顶事，顶毬了，毬也不顶，就是胡糟蹋工具了，憨怂。

路大啊，你就不要这样大闹了，毬呀不顶，你还借下一屁股债。顶毬了，他也不晓得，你就是闹的再红火他也不晓得。说不下，唉，憨人啊，说不下。天爷爷呀，你说人怎么就憨成这么个，是怎么想的，人死了，你就是给烧个金娃娃也不顶事，你就是给吃个八碗九碗也不顶事，不顶事么。人死了，就不要给厮闹了。

不要看我紫霞是个文化人，这么些话我就能这么说，在这村里，把我都熏染的脏话直淌了。唉，改不了了，我就这样了，这里生养的我，这就是它给我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