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天下群英会华山（2/2）
灵真原本只等那少年往他右爪挡格，左爪便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式，将他一举擒住，谁知这少年全然无视于眼前这凌厉至极的一爪，反而抢先往灵真的双耳灌去，这招后发先至，巧妙无比，已然将灵真的“抢珠式”破去。
灵真见他脱手高明，连忙虎吼一声，索性弃左手暗招不用，右爪加劲，闪电般地探出，硬往苏颖超胸口抓去，要在他手掌击来之前，先一步将他擒拿在手。
众人见灵真变招也是快极，煞那间便已扳回劣势，心下都是赞叹，要不是以为他有以大欺小之嫌，定会高声喝彩。
苏颖超见灵真这爪势道快绝，想来那“双雷灌耳”已然打他不到，他原本单足立地，现在凌空的那脚忽地往前踏出，朝灵真双耳击去的双掌便自放落，已然搭上了灵真的肩头。便在此时，灵真也已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襟，正要将他摔出，却觉肩井穴微微一麻，那少年不知用了什么离奇秘诀，居然在顷刻间点中他的穴道。
场中众人无一不是能手，登时大为恐惧，万万料不到一个小鬼，竟有如此能耐，一时间都是议论纷纷。韦子壮心下惊讶，与杨肃观对望一眼，两人都想：“小小一个西岳门生，居然能将武功练到这个田地！西岳门人还真有些门道！”看来这宁特殊不只自己武功高强，连教徒弟的秘诀也是了得，这“天下第一”的美誉当之无愧。
灵真脸上一红，情知自己过于托大，已算输了一招，心道：“我若是败在这小鬼手里，以后也不要在江湖上混了。”
他真力激荡，一眨眼便已冲开被封的穴道，这下子倒真是看门本事，若无数十载高深内力，决计难以做到。他大叫一声，右手探出，将那少年高高举起，内力随处，已然封住他周身经脉，就怕这少年尚有什么离奇招数。
灵真擒住了苏颖超，急于挽回颜面，连忙喝道：“小朋侪，今日给你个教训，日后遇上了前辈，可需多存点敬意，听到了没有？”
苏颖超凛然不惧，正色道：“只要前辈不在本山私相斗殴，小子决计不敢冒犯分毫。”这话说来不卑不亢，众人心下都是暗赞。现在苏颖超虽然输阵被擒，但以他的稚弱年岁，居然能将少林四大金刚逼到这个田地，可说是虽败犹荣了。
灵真听他出言反驳，场中众人都面露赞佩之色，忙呸了一声，高声道：“小孩子胡言乱语，懂个什么屁了！”说着手上一紧，内力发动，直朝苏颖超胸口压去，要把他逼得哀号求饶，苏颖超面色发紫，却是咬紧牙关，一幅宁死不屈的容貌。
青衣秀士看了一会儿，忽地叹道：“素闻少林神僧行侠仗义，怎地今日却来为难一个小孩？若要打伤了他，岂不愧对通常里的侠名？”
灵定脸上一红，道：“青衣掌门责备的是，我师弟性子向来卤莽，且待我上去劝阻。”他自知理亏，说着便要上前，要师弟别再为难人家。
便在此时，忽听一人笑道：“少林僧人好大的名头，原来却只会侮辱孩童，做那以大压小之事。”众人转头去看，一人面带微笑，恍如饱学宿儒，正是“剑神”驾到。
灵定尚未抢上，卓凌昭已飘到灵真身旁，轻轻拍出了一掌，这掌轻若鸿毛，却又坚硬似铁，掌力已然笼罩灵真胸腹十三处要害。灵真吃了一惊，急遽举掌挡架，卓凌昭微微一笑，道：“铺开这孩子了。”
他忽地转掌为指，指法虚幻莫测，霎时已点向灵真腰间，这指功乃是由“剑寒”这套剑法中转化出来的，指力自己并无刚猛可言，厉害之处在于指上的阴寒内力，灵真想要往后闪避，只怕面上无光，想要出掌封阻，又怕慢了一步，他虎吼一声，放脱了苏颖超，随着两只拇指向前一戳，这才是他的看家本事：“少林鼎力大举金刚指”。料来两人以指力对指力，灵真绝无亏损的原理。
卓凌昭只是要将苏颖超截过，用意不在伤敌，他见灵真放脱这名少年，便自哈哈一笑，道：“大师很识相啊！”伸手掀住了苏颖超的衣领，如同老鹰抓小鸡般地将他提起，随着飘开三尺，躲过了灵真的一戳。
众人见卓凌昭轻描淡写，三招内便夺下这少年，心下都是骇然。
卓凌昭单手提着苏颖超，笑道：“小朋侪，你武功很了得啊！居然接得下少林高僧的龙爪手，你师父是谁啊？”
苏颖超人在半空，脸上却不惊慌，从容答道：“家师即是本山掌门，人称‘天下第一’的宁大侠。”
卓凌昭哦地一声，道：“小朋侪，你小小年岁，怎知他是‘天下第一’？”
苏颖超傲然道：“我师父生平巨细八百余战，从未输过一招半式。”
卓凌昭哈哈大笑，将他放落下地，道：“好得很，我生平与人相斗，也未尝输过一招半式。”言下之意，竟是有意一别苗头。
苏颖超陡地与这武林大豪扑面而立，心中自难免畏惧，他想要说几句局势话，但见了卓凌昭眼神中隐隐的杀气，却又不敢作声。
杨肃观与灵定对望一眼，两人心中都甚明确，这卓凌昭上得西岳，定也是为了“天下第一”的名衔而来，绝无善意。杨肃观暗自审察情势，眼看己方能手众多，除了灵定、灵真以外，尚有韦子壮、秦仲海、卢云等人，便算青衣秀士两不相帮，己方也是万无亏输之理。
杨肃观正要说话，那青衣秀士已然抢上一步，他轻咳一声，道：“卓掌门，据这几位朋侪说道，小徒这几日恰似在贵山盘桓作客，真是有劳卓掌门管教了。”他话中带刺，却是在讥嘲昆仑山掉臂伦理，侮辱子弟。
卓凌昭见此人带着人皮面具，已认出他来了，当下微微一笑，道：“原来是青衣掌门到了。在下不知先生驾到，真乃失礼。”说着轻轻一揖，却不去提艳婷的下落。
青衣秀士不置能否，只淡淡隧道：“卓掌门不必多礼，这就请孽徒出来相见如何？”
卓凌昭叹息一声，道：“我这几日与令高徒相处，只觉她秀美可爱，善解人意，好生讨人喜欢，真叫人艳羡不已。唉……这收徒弟的眼光，我还得多向您讨教讨教哪。”说话语气真诚，竟是对艳婷悠然神往，看来倒也不似作假。
青衣秀士见他顾左右而言他，便淡淡道：“艳婷这孩子胆小怕生，能得卓掌门一赞，也是她三生有幸了。只不知她现在那里，也好让我这师父带回山上，免再给贵派添忧增扰。”
卓凌昭叹了口吻，摇头道：“说起这女孩儿，唉……惋惜啊惋惜……”
众人闻言，脸色都是一变，深怕艳婷已遭辣手，那青衣秀士却是老谋深算之辈，倘若人已死了，徒然手忙脚乱，却也无济于事。他不动声色，冷冷隧道：“卓掌门口称惋惜，可是这孩子做了什么坏事么？”
钱凌异站在一旁，现在便插话进来，笑道：“坏事倒没有，只是艳婷这小女人不理我派掌门的劝告，擅自与一名匪人走了。这匪人生性凶残，又常色眯眯地盯着这女孩儿瞧，不知这当口可曾生失事来？”说着嗤嗤两声，淫笑起来。
青衣秀士听他语气轻挑，只哦了一声，道：“不知是什么人带走孽徒，还请示下。”
钱凌异笑道：“这淫贼人高马大，身强体壮，生得一张凶巴巴的国字脸，以前是西凉府的捕快……”
卢云与杨肃观对望一眼，喜道：“定远还在世！”
钱凌异笑骂道：“空话，这淫贼生龙活虎的，虽然还在世。看这淫贼色眯眯的容貌，现下准是把人家奸辱了。嘿嘿，艳婷那小妞儿白嫩嫩的一双美腿，他贼小子倒有艳福，真他奶奶的……”说着舔了舔嘴，神态无耻难言。
青衣秀士何等精明，一听卢云与杨肃观说话，便知这捕快是少林友人，想来绝非歹徒，连忙安下心来。那钱凌异还待唠唠叨叨地要说，却见青衣秀士袍袖一拂，已然带着娟儿等人离去。
钱凌异叫道：“喂！我还没说那淫贼姓啥叫谁啊！你怎地这样就走了？”说着竟追了已往。
灵定往前一跨，一掌挥出，登将钱凌异摔了个筋斗，沉声道：“老衲少林灵定，有几件事请教卓掌门。”
灵定武功超凡入圣，足与卓凌昭一较是非，此时一脱手即是绝招，看来有意大开杀戒，那苏颖超职责本在拦阻武林人物私相斗殴，但眼前这位灵定大师威风凛凛特殊，功力深厚，远非灵真可比，他便有十个胆子，也万万不敢上前挡架，一时间惶急无比，不知如何是好。
卓凌昭笑道：“大师又要动手么？你没听这位少侠说了，叫我们不要在山上斗殴，大师怎地又来啦？”
灵定不动声色，伸手往山下一指，道：“咱们不要为难旁人，下山把话说明确吧！”
卓凌昭长眉一挑，笑道：“大师定要见个崎岖么？”
灵定更不打话，双手撑开，随着一合，只听轰地一声巨响，宛若天雷劈落，这招称做“雷开天地”，乃是“罗汉铜锣钹”的起手式，自来少林武僧中，只有罗汉堂首座得传此项绝艺。众人见灵定自信满满，已然拿出看家本事，料来两人定有一场好斗。
卓凌昭哈哈一笑，看似不置能否，眼中却生出阵阵杀气，一时两人剑拔弩张，情势甚是紧张。
便在此时，忽听远处传来一声炮响，随着有人朗声道：“吉时已到，请诸位贵客进厅，一同见证玉清观宁掌门退隐大礼。”
卓凌昭微微一笑，对灵定道：“大师可要进去？照旧要下山一决胜负？”
灵定想起掌门交接，自己乃是代表少林前来观礼，现在若不进去，定会失礼于人，他衡诸厉害，只得哼了一声，冷冷隧道：“一会儿大事了却，老衲想请卓掌门喝杯清茶，还请务必赏光。”
卓凌昭哈哈大笑，道：“那倒不必贫困了。大师要品茗嘛，里头多的很，等会儿咱俩要喝，自能喝个痛快，何须舍近求远呢？”
众人心中一凛，都知卓凌昭有意向宁特殊脱手挑战，想来今日定是多番仇杀的局势。
卓凌昭见灵定面带杀气，当下微微一笑，袍袖轻拂，迳率门人走了。杨肃观见灵定双目生出怒火，忙上前一步，低声道：“师兄，咱们先进去吧。可别失礼于人了。”
灵定吐出一口浊气，向青衣秀士合十为礼，便也率人走进观门。
群雄进得厅里，只见里头挤满人群，除了厅上七张大位空着，其他席位早已坐得有人。杨肃观眺目看去，只见那七张大位分两排部署，前三后四，这座位如此部署，当是给诸大派坐的主位。
方今中原武林以八派为首，划分是少林、武当、昆仑、西岳、峨眉、点苍、九华、崆峒等八派，除了少林武当两派的首领未曾到来，其余门派都是掌门亲自与会。
正看间，苏颖超走去禀报，随着一名神情猥琐的中年男子快步抢出，向众人道：“辛苦了、辛苦了，有劳灵定大师、卓掌门、元易道长驾临西岳！还请这边来！”
杨肃观见这人面目貌寝，神情低贱，恰似店小二的长相，看来定是算盘怪之流的人物，连忙皱了皱眉，便也随灵定向前走去。
走到厅前大位，那猥琐男子道：“嗯，少林寺的灵智方丈没来，那便请灵定大师坐首位好了。”当下伸手肃客，便请灵定坐了首席。
杨肃观见本门受人敬重，心下也是悄悄喜悦，想道：“我少林声望崇隆，西岳虽然号称‘天下第一’，在我寺千年武名之前，却也丝绝不敢失了敬意。”
心中正自盘算，那男子又请元易坐了第二把大位。看来武当山近年虽然声势不振，但潜力仍是无穷，叫人不敢小觑。
眼看元易坐上第二把大位，卓凌昭如此宇量狭窄，心头定是不痛快，杨肃观侧目望去，果见“剑神”面带冷笑，似乎心有不忿，杨肃观心下暗笑：“卓凌昭生平襟怀最小，一会儿西岳门人若要部署不妥，他非要就地翻脸不行。”
果真那猥琐男子见了卓凌昭酷寒的眼光，已吓得咳嗽连连，手足无措，他连连打躬作揖，伸手便朝第三把座椅摆去，陪笑道：“剑神驾临西岳，玉清观蓬荜生辉，还请上座。”
卓凌昭见自己坐了第三把大位，武林间仅次少林武当，倒也不算太过委屈，便只冷冷一笑，迳自坐下。那猥琐男子不敢怠慢众人，忙又招呼青衣秀士入座，却是坐在那灵定背后。
武林门各大首领纷纷就座，便连杨肃观、韦子壮、昆仑诸能手都给排定了位子。那猥琐男子虽然相貌平庸，却是个难堪的司理人才，一时部署的井然有序，他按着众人的资望身分排定座次，来人虽多，却无一人发出半句怨言。
排到娟儿时，那猥琐男子见她容情稚嫩，便自笑道：“小女人是娟儿吧？要不要坐在师父身边？”不待她回话，便命人取过一张板凳，搁在青衣秀士座旁。
娟儿听他认出自己，不由喜出望外，欢然道：“你识得我叫娟儿？”
那猥琐男子嘻嘻一笑，道：“婷儿娟儿，剑术高明，貌美如花，武林谁人不晓呢？”
娟儿听他把自己夸上了天，登时大喜，忙扯住青衣秀士的袖子，欢笑道：“师父！你听人家多夸我！”
那男子笑道：“惋惜小女人没有外号，否则我定要日夜称颂了。”
娟儿笑道：“谁说我没有外号，我老早想了一个呢，你以后只管叫女人‘玉女神剑小精灵’！那便成啦！”
一众掌门见她娇憨，都是哈哈大笑，连卓凌昭这般面目阴森之人，也感莞尔。
青衣秀士摇了摇头，不去理她，他伸手召来阿傻，道：“一会儿这里人多口杂，很是气闷，你自管去偏厅玩去。”原来青衣秀士知道阿傻脑子差池劲，上不了抬盘，便请西岳门人带他到偏厅玩耍，以免无端惹祸。
阿傻哦了一声，摸了摸脑壳，茫然道：“偏厅？玩什么？”众人见这阿傻身材魁梧，脸上却又脏兮兮的，满是泥尘，禁不住悄悄纳罕，都在推测此人的泉源。
娟儿听师父有意遣开阿傻，登感惶急，她与此人形影不离，此番下山已久，不知有几多话儿想说，哪知却又要脱离。正想出言阻止，青衣秀士已唤过一名西岳门生，道：“我这门人性子急，坐不住，劳烦小兄弟带他去赌两手，消磨时光。”
阿傻听了赌字，鼻孔喷气连连，猛地冲了上去，一把揪起那门生，大笑道：“走！咱们赶忙去赌个痛快，一会儿连出一百把大，让你输光裤子！”
那门生给抓住衣领，只吓得全身发软，颤声道：“这可不行，我山门规不许赌钱……”
阿傻笑道：“好啦！那我赌你一定不敢跟我赌，一百两银子……”啰哩啰唆之间，已拉着那门生冲出观门，只吓得众来宾闪躲连连，不知哪来的疯汉作怪。
青衣秀士见娟儿泪眼汪汪，当下伸手出去，轻轻握住她的小手，温言道：“傻孩子，师父良久没见你了。留在这儿，乖乖陪师父，好么？”
娟儿听师父疼爱自己，登又转悲为喜，便只缠着他不放。
诸大掌门甫一坐定，众人便自行外交，杨肃观凝目看去，只见灵定、元易两人窃窃私议，正自闲话家常。杨肃观心下甚喜，想道：“方今武林正道不彰，可说邪魔四起，咱们少林正该与武当连系来往，一会儿若是得空，定要与元易道长聊上一番。”
他看了一阵，转朝卓凌昭望去，只见他脸上带笑，正与峨眉、点苍两派掌门悄声谈话，看这三人言笑晏晏，谈笑风生，恰似颇为亲热，杨肃观心下冷笑，这卓凌昭一扫自豪之气，准是想广结善缘，日后也好笼络群雄，来与少林武当争锋一番。
杨肃观冷笑几声，便朝大厅四周审察。他这人一向精致，今日西岳泥沙俱下，可说凶险异常，现在便将厅内陈设机关看个明确，以免一会儿着了人家的道。
他四处望了望，忽见大厅右首空荡荡的，却只摆了三张空椅，适才入厅时竟没注意。杨肃观心下一奇，想道：“武林各大派的首领都已到齐，这几张椅子是留给谁坐的？”
那三张椅子样式华贵，上头雕龙画凤，当是预留给最最要紧的贵客所用，却不知尚有什么高人未曾到来，杨肃寓目在眼里，忍不住暗自臆测。
杨肃观正自思索，忽见身旁卢云回首频频，恰似不安于坐，便问道：“卢兄有什么事么？”
卢云转过头来，皱眉道：“我见秦将军迟迟不上山，可别有什么事延误了。”
杨肃观抬头去看，见那卓凌昭兀自与人谈笑，自不行能出厅杀人，便放下心来，微笑道：“卢兄不必多虑，仲海武功高强，复又精明多智，谁能拿他怎样？”
卢云摇了摇头，自行起身，道：“左右无事，我已往大门期待，也好有个照应。”
杨肃观见他顽强，倒也未便多说，便自颔首，道：“卢兄快些回来了，待会仪式开始，只怕收支会有些未便。”
卢云一笑，应道：“这我剖析得。”说着挤出人堆，急急出厅，便跓在观门外眺望。
自西疆归来后，秦仲海便似心事烦多，经常一言不发，卢云看在眼里，也是暗自担忧。想道：“秦将军待我亲厚，便如亲兄弟一般，我可要好好替他运筹帷幄一番，别再让他这般烦心了。”打从伍定远失踪后，卢云对朋侪间的义气看得越发重了，眼见秦仲海烦恼，便有意为他分忧解劳，只不知他为何心神不宁。
正想间，只见两名男子并肩走来，这两人身形高峻，左首那人身材颇见瘦削，面目苍老，约莫六十好几，面上隐隐透出一股执拗戾气，却不知是谁。右首那人虎背熊腰，体态壮硕，神情不怒自威，正是秦仲海。
卢云大喜，连忙迎了已往，叫道：“秦将军！我在这里！”
秦仲海见卢云到来，忽地一愣，似没推测卢云会在观门期待。他脸上神情有些不自在，干笑道：“卢兄弟，你怎么出来了？”
卢云道：“我见你总是不上山，忍不住有些担忧，这便出来寻你啦！”
秦仲海伸出拳头，轻轻在卢云胸前一敲，笑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瞧你紧张的。”
卢云一笑，转头看向秦仲海身边的那名老者，问道：“这位前辈是谁？秦将军能否为我引荐一番？”
秦仲海闻言一怔，神情却是有些犹豫，他嚅啮隧道：“这……这位是……”
卢云见秦仲海欲言又止，不禁微感惊讶：“秦将军一向天不怕地不怕，今日怎么了？”正要相询，却听那老者已自行接口，淡淡隧道：“老朽方子敬。”
先前众人在客店闲聊之时，韦子壮便曾提及天下四大宗师的名号，其中一人即是眼前的这位“九州剑王”方子敬。只是韦子壮并未提及他的名讳，是以卢云听得“方子敬”三字，竟不知他即是那位威震四海的绝顶能手，当下只拱了拱手，道：“原来是方老先生，晚辈卢云，这里给您请安了。”
方子敬听了“卢云”二字，倒是微微一笑，问道：“你即是仲海的照料？”
卢云听他叫破自己的身分，心下登感一奇，道：“原来老先生识得在下。”
方子敬不答，只拍了拍秦仲海的肩头，道：“你们年轻人多聊聊，我先进去了。”
秦仲海拉住了他的手，叫道：“师父！我尚有话问你……”
方子敬转头一笑，道：“此地人多口杂，咱师徒俩身分特殊，不宜多说。转头若能晤面，再谈不迟。”说话间，身影一闪，已然进厅去了。
秦仲海看着方子敬的背影，忍不住长叹一声，神态甚是沮丧。
卢云听秦仲海称方子敬为师，连忙“啊”地一声，歉然道：“原来方老先生是秦将军的师父，刚刚我恁也无礼了。”
秦仲海摇头道：“不打紧，我师父是出尘之人，从不为这等礼俗之事见责。”
卢云点了颔首，道：“尊师也是来看宁特殊退隐么？”
秦仲海望着观门，却没正面回话，只说道：“卢兄弟，我的师承泉源一事，劳烦你多加保密。我师父性子有些特异，不喜旁人知晓我是他的门生。”
卢云哦地一声，心道：“这位方老先生真是希奇，能有秦将军这等徒弟，应当兴奋才是啊，怎么不让旁人知道呢？”
他自知这是人家的家务事，心里虽感好奇难耐，但眼下也未便多问，只有出言允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