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秀才舞刀(2/2)
这些被流放、发卖的人就像牲畜一样,被人随意卖掉。
若遇到心善的主家能得一个善终。
若是遇到一个心黑的主家,到死都要背着污名。
商榷着实是叹了一口声,“你带我先去见见,没见着人,我总不能听你说什么是什么罢。”
牙差应了一声,引着商榷去了后院。
商榷一进后院,心头就是一紧。
院子里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有衣不蔽体,有的蓬头垢面,有的目光呆滞,全都瘦成了皮包骨头似的,看着吓人。
唯几个干净的,就是刚刚领到前院给他相看的那几个,只是身上的衣服已经不是刚才那一套了。
显然,是牙差特意准备专门给买主相看时穿的。
上次商榷是在路上遇到的牙差押人,就顺手买了下来,没在官牙久留。
实在不知,这里竟然是这般境况。
有机灵的,看出商榷心有不忍,知是个心善的主,自己就扑了上来,求着他买,被牙差驱赶开来。
他带着商榷绕过一排木屋,走进最里面的一间屋子。
屋子里只有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躺着。
坐着的那个虽是一身布衣短褂,但看得出是个有能为,不曾屈居人下过。
躺的那个看不真切,脸上都是灰,土黄土黄的,似是特意没有擦试。
身上没有遮盖,可以看见是穿着麻衣的,虽然简陋,但是打理的很干净。
坐着的那个见有人进来,看了过来。
牙差上前低声给他说了什么,那人站起来,拱手施礼:“左晋明,见过秀才公。”
商榷上前,仔细打了量了一番躺着的那个人。
伸手搭了个脉,看了伤口,知是受伤后没处理好,有了炎症。
又一路奔波,风餐露宿的,大约也没吃过饱饭,内外皆虚起了高热。
这种情况身边还有人跟着,一定是个大麻烦,“也不用请什么大夫,把伤口的腐肉刮了,用烈酒洗一洗,再吃上几餐饱饭,也就没事了。”
牙差为难地道:“小的这儿哪有什么烈酒能给他用的,商秀才您……”
左晋明心知这是买家不愿招惹麻烦。
但牙差能把人带进来,就证明这人至少不是心恶之人。
左晋明直接跪了下来,像一个奴才一样以头触地,“请秀才公怜悯,晋明愿终身为奴以报恩情。”
先后两个自称,虽只是少了姓氏,但也能看出左晋明是真的没有办法了,若再留在这里床上那人只怕就是没救了。
牙差也在一旁肯求道:“商秀才,小的求求您了。”
商榷叹了一口气,心说“我刚送走两麻烦,你们就又给我送来两个。”
君子一诺千金,这一跪一拜之间就可看出床上的人对他有多重要。
商榷看着跪在地上的左晋明,心知这是推脱不掉了,“行吧,就他们了,再把刚刚那对老仆妇也算上,着人帮我把人抬到车上吧。”
又对那眉开眼笑的牙差,意有所指地说:“牙差大哥,若榷今秋若能考中举人,再来采买时,你可不能再给小生推荐这种麻烦了。”
那牙差闻言一愣,看了一眼心知肚明的商榷,收了嬉皮笑脸,拱手施了一长礼。
……
一下子买了四个人,把商榷能用的仆人数都占了。
可真正能干活的也就是那对老仆妇。
这不由让商榷有些犯愁,但买都买了,能先这样了。
至少在乡试前,他是别想再添下人了。
因为商榷接收了大麻烦,那牙差实在过意不去,着小役另雇了辆马车给商榷用。
还找了两个人帮着将姜令抬到了车上。
姜令就是躺着的那个。
登记户册时,商榷从牙差上交的户简上看见的。
姜令,也就是那个被抬上车的这个,户简上写的他是余州人士,因失赈银被判流刑。
而左晋明,却是炎都人士,户简上写的是失业自卖。
那对老夫妻,男的叫顾里,女的是顾刘氏,都是本地人。
曾有一子一女,在去年大火中没了,两人的卖身银都用在了儿女的丧事上。
商榷怕他们在官牙里待的时间久了,身上生了虱子,就让他们坐在同一辆车里。
除了他们四个,商榷又添置些田地,凑足了一百亩地,算是把秀才的待遇用的足足的。
回去的路上,姜令打起了摆子,商榷只好调头在药铺停了下来。
黄大夫给姜令诊了脉,查看伤口后,得出了跟商榷一样,都是因伤口发炎,再加上饥寒交迫才发了热。
这个时代,对这类伤病没有什么好办法,常常是尽人事听天命。
黄大夫给开了几副袪风邪,退内热的草药,“时间拖得太久了,外邪已经侵入骨内,能不能抗过去,就看他自己了。”
左晋明在一旁闻方不由身影一晃,他扑倒在商榷身前,“主子,求你救救他,救救他啊,他不能出事啊……”
他记得刚才在牙馆内商榷说过姜令伤还有得救,定是有办法的。
商榷甩了甩腿,不耐烦地道:“你先起来。”
商榷打发小用去买酒,自己则跟黄大夫借了一间屋子。
黄大夫一听商榷有办法治这种伤,也不由好奇起来,忙让药童按商榷说的空出一间屋子给他用。
这时的酒哪有什么烈酒,而且酒水浑浊。
商榷让药童取了干净的面巾,用开水烫了,将浊酒过滤了几遍,又将过滤好的酒隔水降温。
又要了盐粒调配盐水。
黄大夫不会针灸,自然没有银针。
好在药铺里存着一些皂角刺,商榷选了几支直顺较长的,以盐水、酒水分别消毒两次。
同时也给自己的双手消了毒。
姜令的伤在双膝,伤口外翻,应是被刀剑等物割伤的。
商榷先在伤口周边按了按,见姜令虽然昏迷,但尚有知觉,就用皂角刺代替银针扎在脉络上,暂时止痛。
又让左晋明和商升压住姜令的双腿,跟黄大夫借了骨刀,把伤口上的腐肉剔了干净。
纵使商榷已经用皂刺帮他刺穴止痛,但姜令还是痛得冷汗如雨,直打哆嗦。
因为长久没有处理,伤口已经发黑,有了异味。
商榷下手就狠了些,把伤口剔到见骨,血色鲜血才停了手。
先用盐水冲洗,再用过滤好的酒水冲浇伤口。
双倍刺激之下,姜令挺直了身子,硬生生地把从昏迷中痛醒了过来,又再次痛晕了过去。
浇了酒水的伤口发出一阵滋响,皮肉翻白,血流之势却缓了下来。
商榷让小用给自己擦了擦汗,洗净了手上的鲜血,又让黄大夫取了止血的伤药敷在伤口上,用烫熨过的布巾裹住伤口。
伤成这样暂时是不能挪动了,只好让姜令先在药铺住下,让左晋明留下照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