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活树林（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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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谈墨？”

“嗯。”李哲枫点了点头,　“原来，从我被那家?带走开始,　他每天都会溜出福利院,　去我的学校确认我的情况。但其实??福利院里,　我们俩没有怎么说过话。后来,　我又被送回了福利院，每次吃饭、上洗手间、做早操、睡觉，他都会跟着我，就像?只沉默的大狗。他后悔没有更早就揭穿那家?的真面目,　所??他用这种笨拙的方式补偿我、保护我。”

洛轻云指间夹着的烟就快烧尽了，但他却?动不动。

“后来呢？你们怎么进入灰塔的？”

“我们被治安中心的?收养了。他和我的养父母都是同?,　我们?起上学放学。那是我们青少年时代最平稳安逸的日子了。”

“所??，你们是青梅竹马。”

“算是吧,　没过?久他们因为开普勒生?侵袭?件而殉职,　我们还没满十八岁就又成了孤儿。谈墨看到了?则招生简章,　就决定去考灰塔了——因为?旦考上了就有生活费,　?毕业就有工?不怕饿不死。”

“他去了,　你就跟着去了？”洛轻云有?搭没?搭??和李哲枫聊着。

“是啊。那是他最脑残的岁月了，因为你救了他?次,　他就把你当成神明来崇拜。他日??继夜??练习射击，做着有朝?日成为你监察员的春秋大梦。灰塔内网?坛里关于你所有的消息，他会读上几十上百遍。他会因为分配成为你的实习监察员而几晚上睡不着觉，他还会因为不想被你看不起而忍着爱德拉之花的神经毒素哼都不哼?声。我眼睁睁看着他成为?个??你为中心的傻叉。”

没有谁的故?,　也没有谁的过去能让洛轻云眼眶发红，除了谈墨。

“我很感激高炙把他从北辰市调来银湾。谈墨是?个非常感恩、非常?情义的家伙，高炙能成为他世界的中心，我觉得比你?为他的理想，更让我放心。”

两个?的烟都烧完了。

李哲枫点燃了第二根，而洛轻云??烟头包进了掌心里。

“李队又是怎么成为融合者的？”

李哲枫顿了?下，“那是四年前的?情了。我还??北辰市的灰塔，跟着我的队长去执行任务。”

【四年前开普勒生态区a447】

?为北辰市外勤第三中队监察员的李哲枫，已经许久没有听到任何来自自己队友的消息了。

通信器里都是沙沙的忙音，他换了好几个频率，没有应答，而他只能从瞄准镜里看着这片阴森的密林。

这片树林非常独特，枝桠茂盛但是却没有长出?片叶子，树干干枯却参差着??着四面八方生长，干巴巴??愣是能相互连接???起，通过卫星扫描就能发现这些看起来已经枯死的树干里有开普勒能量??流动，这些树有?个奇怪的名字叫做“活树”。

大概是因为看起来是死的，好像?碰就会变成灰烬散落下来，但实际却都是活?。

整片树林里，除了这些“活树”，就再没有发现其他生?，包括米诺斯虫的痕迹。就连飞进去开路的无?机也没有再传送其他画面过来了。

李哲枫?动不动，??最初设定好的监察??点观察着整片活树林，但是他的能见度也只有从活树林边缘到内部的?千五百米到两千米远，再往里，因为活树林的密度??大，??么都看不到了。

??阳逐渐西沉，到了倦鸟返巢的时候了，可惜这片林子依旧安静的要命，李哲枫的神情冷毅，他几乎可??确认自己的中队出?了。

李哲枫??北辰市灰塔汇报了情况，要求增援。

“请坚守位置，银湾市外勤第二中队预计二十分钟内??赶至增援。”

李哲枫扣着扳机的手指颤了?下。

他的好友谈墨从北辰市调往银湾市整整?年了，就??第二中队。?方面，李哲枫很想见到谈墨，另?方面他又不希望和他??这样的??方?聚。

就??这个时候，沉寂的活树林有了动静，李哲枫立刻警觉，从瞄准镜里看??那个方??。

穿过??干枯的枝桠，李哲枫看到了?个摇晃着行走的?影。

这个?的臂章上有红十字，还背着?个箱子——是队里的医疗兵季宁！

李哲枫立刻呼叫季宁，“季宁！季宁听到请回话！到底发生了??么?？楚队和其他?呢？”

但是季宁却没有任何回应，如同游魂?般??前走去，双眼连焦距都没有。

还没走出活树林，季宁就“砰——”???声脸朝下摔倒了。

李哲枫侧耳倾听，想要从通信器里辨别哪怕只有?丁点的呼吸，但除了“沙沙”的电波杂音，就??么都没有了。从瞄准镜里他无法辨别季宁的生死，李哲枫陷入了矛盾之中。

如??他不进入活树林去确认季宁的情况，很可能唯?知?发生??么的季宁会有生命危险。

可如??他离开监察员的位置，失去制高点，很可能会遭遇开普勒生?袭击，而自己单枪匹马毫无招架之力。

无???么样的选择，他都必须承担风险。

冷汗从李哲枫的额角落下，他是?么希望谈墨此刻就出现??他的面前，至少谈墨可??代替他守??这个位置，而他就可??去就季宁了。

?直忙音的通信器响起了季宁的声音。

“救……救我……水……水……”

干哑到像是有??么??李哲枫的耳边拉扯，季宁的声带就像断了?样，但是李哲枫确定那是季宁的声音。

深吸??气，对于季宁倒下的环境，李哲枫已经确认了无数遍了，暂没有发现危险。

如??再不过去，季宁可能真的会死。

只有?为医疗兵的他逃了出来，很可能是无数队友包括楚队长??内牺牲了自己的性命，才让给了季宁活下去的机会，如??不去救他，其他?的牺牲就白费了。

李哲枫看了看时间，还有十五分钟谈墨的中队就能赶到了，赌?把吧！

取了水壶，??狙击-枪收起来扛上肩膀，李哲枫从制高点速降到了??面，朝着季宁的位置奔跑而去。

从他踏入活树林的那?刻，?后的空间仿佛和眼前的死寂形成了两个对立的世界。

亲眼见到活树的感觉，和??远处透过瞄准镜观察是截然不同的。

干枯的枝桠就像魔鬼的手，层层叠叠形成密不透风的网，沉沉??压了下来。它们的阴影也透着某种力量，落??李哲枫的?上，渗进他的骨子里。

不知?是不是相似的景色引起的错觉，李哲枫总觉得这些枝桠是会移动的，他回头瞥了?眼，发现来时的方??已经被活树林遮蔽，连他之前的制高点都看不到了。

有??么不对劲，但是医疗兵季宁近??眼前，李哲枫没有犹豫的时间，只能来到了他的?边。

“季宁！”李哲枫扣住季宁的肩膀，??他翻过来。

季宁垂着脑袋，有??么东西稀稀疏疏从他的领?流了出来。

李哲枫感觉自己推起来的不是?个?，而是?滩沙子。他凑到季宁的脸边，赫然看到季宁的?体忽然变成了黑色的沙尘，哗啦啦流??了??面上。

这到底怎么回?？

李哲枫??黑色的沙尘捧起来，放倒眼前细细观察，才发现那不是沙子，而是燃烧后的灰烬！

这是怎么回?？要怎样的高温才能???个?烧成灰烬？

而且自己之前明明??瞄准镜里看到了能走路而且还能说话的季宁啊！

不，不对……他由始至终没有从通信器里听到类似呼吸的声音。

李哲枫??季宁的?上摸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任务记录仪。他正想要查看里面的内容，才发现这么精密的电子仪器已经被故障了，外表却是完整的。

画面上都是噪点，声音也是断断续续的。

[季宁……别管我……沙沙……沙沙……走！]

[楚队！你要干??么……咔嚓……沙沙……]

从画面上隐隐看到队友们好像????上打滚，周围有??么跳跃起伏着，就像是大火??燃烧？

不不不……这不可能，如??起了火，林子里这么干燥?下子就能烧起?大片，自己刚才就??高处，不可能连?丝烟都没有看到。

但是季宁的尸体……这么个状态，又确实像是被??么给焚烧过——不是从外部，而是从内部。

从内脏到骨骼最后才是皮肤。

难?说季宁吸入了??么？

安全起见，李哲枫戴上了氧气面罩，??自己全方位封闭了起来。

他孤???，不能再深入了。李哲枫??季宁的名牌摘下来放进?袋里，准备撤出活树林。

就??他转?的那?刻，他忽然发觉自己完全找不到来时的方??了。

四面八方都是?成不变的景致，??阳落山之后，头顶不但没有月亮，连?丝星光都没有。

而他的定位仪也故障了。

李哲枫就是再傻也明白了——季宁就是这片开普勒生态区吸引他进来的诱饵。

他还没有??过深入，目前为止最理智的办法就是待??原处等待救援，?旦看到了谈墨他们中队的飞行器就释放求救信号，让他们施行空中救援。

不……等等，这里既然有某种力量能够毁掉任务记录仪和自己的定位仪，那么有没有可能毁掉飞行器？

特别是为了搜救，飞行器势必低空飞行，离这片活树林越近就越危险！

李哲枫咬紧了牙关，他得想办法弄清楚活树林里到底是??么力量毁掉了仪器，更加得想办法离开这里并且通知谈墨。

前方不远处有??么东西?跃而过，李哲枫神经?紧，取出了腰间的配枪，全神贯注??感受林间的所有声音。

“哒……哒……哒哒……”

有动???奔跑，蹄子踩????面上发出越来越急促的声响。

李哲枫双眼?颤，竟然看到?头鹿蹿了出来，雄健有力，鹿角直戳他的胸膛！

生态区里不可能有正常的动?，李哲枫??断扣下扳机，三四发子弹出膛，“砰”??击中了鹿的左眼、腹部还有后腿，李哲枫迅速侧?，那头鹿与他擦?而过，摔??了??上。

李哲枫这才发觉那头鹿根?不是血肉之?，而是由活树的枝干交缠而成，当它被击中，枝干散开来，露出了里面的内脏……还有?颗头颅。

李哲枫认得那个发顶上有两个旋，是他的副队长。

“孟副队……”李哲枫的眼睛瞬间红到快要爆炸。

而孟副队的脑袋转了过来，李哲枫这才发现有无数类似活树树根的东西连接着孟副队的脑袋和这些内脏，腹腔里的心脏还??“砰——砰——”??跳动着，孟副队睁大了眼睛看着他，脸上是癫狂的笑，他已经没有声带了，却还发出了“嘎嘎”的声响。

这是异化失败的泰坦。

这个生态区里有高级的开普勒种子。

李哲枫替换了弹夹，对着孟副队的脑袋开了?枪。

“砰——”子弹出膛的声音??活树林里回荡。

药剂弹穿透了孟副队的颅骨，那些内脏顷刻之间干瘪，孟副队眼底恐怖的光泽逐渐暗淡，归于平静。

李哲枫半蹲下来，??孟副队的眼睛阖上。他没有找到孟副队的任务记录仪，也没有看到名牌。如??李哲枫没有猜错，孟副队?体的其他部分已经被生态区消化掉了。

活树林里应该还有其他的泰坦，甚至于攻击力更强的生?。

李哲枫刚站起来，??下的那滩东西发出“哧啦”?声，就像?根干燥的火柴划过磷石，毫无预兆??燃烧了起来。这也是李哲枫第?次亲眼看到黑色的火焰，来不及眨眼，孟副队的?切都化?了黑色灰烬。

李哲枫下意识捞了?把，但是??么都没有触碰到，但是他能感受到?种瞬间高温之后的余热。

??及空气中极为微小的淡蓝色尘埃，仿佛没来及的散尽的能量，缓慢飘摇着。

李哲枫抬手去抓了?下，那些尘埃嵌入了他手腕的通信器上，通信器先是闪烁着红点，紧接着发出“咔哒”?声，彻底断电了。

就是这个……就是这些微粒中断了他们的通信，毁掉了他们所有的仪器！

大概是因为李哲枫久久没有移动位置，让这片生态区按耐不住了。

几棵看起来生长了许久的活树，它们的树根从??下钻出来，树干??震动，仿佛有??么经历了巨大的痛苦要从里面破茧而出。

“哗啦”?声，树干裂开了，有?个又?个扭曲的像是?类的生?从里面钻出来，它们的胳膊上还有背上都拉扯出无数的植?纤维状的丝线，当这些丝线断裂，它们就完全失去了束缚，朝着李哲枫冲了过来。

这些东西已经不能被称呼为“泰坦”了，应该属于畸融兽的范畴了。因为除了?类的形态，还有其他的野兽，而且大部□□上都能看到被灼烧过留下的溃烂孔洞。

李哲枫转?狂奔，他无暇顾及自己的方??，这些畸融兽速度很快而且十分敏捷，李哲枫看着??面上的影子，感觉到有?头畸融兽已经扑上来了，李哲枫拔出了战术刀，压低了?心，转?狠狠扎进了那头畸融兽的腹部，他的左手扣紧了右手的手腕，惯性让这条?子从腹部?直划到了尾部，畸融兽的血液浇灌了下来，隔着?战服，李哲枫感受到了巨大的热量，而他脸上的面罩也发出了“砰砰”的声响，随时要裂开。

是高温导致的热胀冷缩。

另外两头畸融兽已近??眼前，李哲枫也顾不上会不会伤到自己，把腰间的爆破弹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