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撞邪（1/2）

我满身一颤，心里咯噔一声。这——这是肖虎子撞克了。

所谓撞克，就是给脏工具附了体，我曾听寄父讲过，通常给阴魂死鬼附了体的人，只能用脚尖走路。

我心里想着，脚下竟放缓了脚步，就在这时，只见肖虎子突然一拐，竟走下乡间公路，沿着一条土路向前走去，我正疑惑，却发现在路边草丛里，有一根“酬”（酬是乡下人出殡时一种纸活。这种纸活用高梁杆做成，一端劈开，夹上一张手刺巨细的款子纸，由死者的闺女或是侄女抱着，所以又叫酬金。而且边走边扔，据老人们说，酬和仇相通，取人死债清之意！）。

我猛地想起，这条路再往向走，就老李家的坟地，老李家这些日子并没听说有死人进，这明确是李大牙出殡时，扔的工具。

这——这肖虎子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我急遽愣住脚，向前望了望，只前方的夜色里，一片荒芜的宅兆掩映草间，就在坟头外围，一个光秃秃的新坟，还插着一支由彩纸糊成的引魂幡，幡上的金纸彩条，正被晚风卷地呼啦啦往返直飘直转。

那——那肯定是李大牙的坟！我只觉一股热流，沿着两腿簌簌而下，直灌进鞋嗑里，也就在这一刻，早上老爸的话，也随之想起。

不行！我得快走，否则真有什么不测，我就——就坏了！

我想着，也不管鞋子里“咕叽咕叽”的尿水，转身撒腿向后猛跑。

眼见就要跑上适才的水泥路。

突然，我只觉一阵寒风飒然，还没明确怎么回事，蓦然眼前一花，只见一小我私家耷拉着脑壳挡在我的前边。幸亏我收步收的实时，否则真和他撞个满怀。就这样身子也贴到一起。

这时，眼前那人徐徐抬起头，嘴里叨念着：“你跟我来！我有事找你！你跟我来！我有事找你！”

脸色苍白，两眼灰朦，正是肖虎子凝滞的站在我眼前。他太快了，我真不明确，他是怎么挡在我前面的。

由于我们离的太近，我只觉一股怪异的气息迎面扑来。我来不及细想，侧身想绕过他的身子，想赶忙回到学校。只是太晚了，就在我刚抬脚的瞬间，恐怖的一幕泛起在我眼前。

眼前的肖虎子，突然额头上的黄泥脱落，一个血肉模糊的洞里，拥出血水和花红脑髓，从额头“咕滋滋”地，沿着鼻梁汩汩而下。

也就在这一转眼间，他两眼鼻孔都有殷红的血水溢出。

我地脑壳一阵轰鸣，就在我满身发软，摇摇欲坠的时候，猛地肖虎子恐怖凄厉的脸旁边，现出一张苍白苍白的怪脸，左眼血肉模糊，向外“嗒嗒”地淌着血，两片烂肉的唇里眦出一口大暴牙。

“李——李大牙！”

就在我刚刚惊叫出来，却发现李大牙一张嘴，从口中喷出一股腥臭的烟雾，接着我脑壳一沉，模模糊糊中，感受我的两脚后脚跟被一双脚尖抬起，接着两个胳膊被被人从背后架起，然后一步一步走向远处的荒坟。

我明确，我很有可能被李大牙这个恶鬼附了体，他使用着我的身子绝没有好事要做。

我使尽全身的气力，想要挣脱谁人恶灵对我的操控，只是这一切都是无力的，虽说我想动，但基础使不出一丝力，连转动一根手指都感受比登天还难。

就象以前得过鬼压床的癔症，头脑虽说有意识，但身子并不再自己控制。

岂非——岂非我就要成为一个孤魂野鬼，我使出吃奶的劲，想大叫一声救命，但只以为嗓咙里象是给人塞了一把干草，连一句话都吭不出来。

而一能动的，则是我的一双眼睛，因为是阴阳眼的缘故，眼前的一切我都能清清楚楚的看到，并感受到。

纸幡在黑朦朦的夜色里越来显眼，随着冷冷的夜风，彩纸、金银裁成的纸条，在唰啦啦不停的响着转着，光秃秃的新坟转眼已到身前。

不远处黑幽幽的坟地里，几株庞大的柳树，弯曲奇异的树身，张起黑朦的树冠，象是一柄柄庞大的死亡之伞，从幽冥中冒出，擎起于黑朦朦的天际。

而我身旁站着直挺挺的肖虎子，他耷拉着脑壳，象影戏中丧尸一样，一动不动，两眼直勾勾的瞅着身前的坟丘。

我错动眼珠，望了望四外，除了黝黑升沉的坟包荒草，就是一块块歪歪斜斜的墓碑，或掩在草丛中，或横在老树下，在荧虫与磷火的飘忽中，时尔墓碑上某个字给照亮，时尔有一个离奇的小脑壳，从坟丘地底冒出来。认真是鬼影凄凄，魍魉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