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2（2/2）
“啪——！”
一记侧踢将她踢翻！
“啪——！”
一腿后踢将她踢出垫外！
“啪！啪！”
两记双飞踢在她的腹部和前胸爆炸开，跌倒在垫子上时，胸口翻涌的血气让她的喉咙一阵腥气，身子痛得似乎再也爬不起来……
“啪——！”
她被踢得仰面倒下，耳边的轰鸣声使她听不到垫子周围的门生们窃窃私议的声音。
“啪——！”
又是一腿后踢，踢在她的脸上，鼻梁痛得似乎爆开，热热的黏稠液体流淌下来，她吃力地想要撑着爬起来，眼前却一阵红一阵黑，似乎整个世界都在疯狂地旋转……
似乎有人冲过来拼命喊她，试图将她从垫子上搀扶起来，百草闭着眼喘息了良久，才委曲看清楚眼前那张急切担忧的面容是属于晓萤的。似乎在慢镜头的影戏中，她脑子空缺一片，吃力挣扎地想要站起来，晓萤扶住她的身子，有另一双手也伸出来轻柔地取下她头上的护具，用湿毛巾轻轻擦拭她脸上的血污。
那双手是属于婷宜的。
她的笑容温和如月光，手指白皙轻柔，却似乎带着冰凉的触觉。
“如果加入道馆挑战赛，你的对手不会像我这样腿下留情。若白不让你加入，也是在掩护你。”
是在掩护她吗……
满身痛得似乎已经麻木掉了，僵直地重新站回队伍里，她的心似乎也痛得麻木毫无知觉。她隐约听到若白宣布说，因为初薇退出训练，以后就由亦枫和秀琴同组对练，她和晓萤重新搭档……
似乎身边是有喧闹的声音……
似乎身边有无数道或不屑或嘲弄或恻隐的眼光……
******
竣事晨练后的松柏道馆比平时热闹轻松许多。馆内选拔赛竣事了，选出众望所归的若白师兄、亦枫师兄和秀琴师姐加入下个月即将正式拉开战幕的道馆挑战赛，其他门生们在以后这段日子只用举行通例的训练，把精神更多地集中在如何更好为三个师兄师姐缔造更好的赛前情况，帮他们加油打气就行了！
今天又是周日，不用去学校，于是随处都能听见门生们开心的声音。他们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下，这段时间为了准备馆内选拔赛，实在是又辛苦又紧张啊。
后院的房间里。
被汗水浸湿的道服又湿又冷地黏在百草身上，心里有种钝钝的痛意，她呆呆盯着从窗户中直射进来的阳光。在强烈的光线中，一颗颗飞旋的灰尘似乎也是金灿灿的，亮得晃眼，亮得她眼睛阵阵眩晕。
突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自从师父带她正式拜入松柏道馆，天天起早贪黑地拼命练功，获得出战道馆挑战赛的资格，是她生活的全部重心。
而现在……
牢牢将身体蜷缩起来，她闭上眼睛，那些被一次次踢倒在垫子上的画面像是绝不愿将她放过，如无数飞旋的碎片般在脑中迸闪！
她是如此的蚍蜉撼树。
她以为师父说的都是真的，师父说她有训练跆拳道奠赋，只要起劲和坚持，她终有一日会成为了不起的跆拳道选手！所以，她无法忍受自己那样起劲获得的胜利被夺走，所以她在若白眼前在松柏道馆所有的门生眼前拼命地为自己争取，她以为她或许真的是可以的！
可是，就像不堪一击的玩偶般被婷宜那样轻轻松松地一次次踢倒，甚至连她的出腿行动都无法看清，甚至连一次像样的抨击都无法提倡！一次次地重重摔倒在垫子上，眼前是彻底的漆黑和绝望，每次都挣扎着爬起来，而每次都被踢得更重……
“刷——！”
门被猛地拉开，有焦虑的脚步声冲进来，她抱紧自己向墙角缩了缩。不要，她不要被任何人看到！克制住的背脊，她牢牢将自己蜷缩起来！
“百草，你怎么了，身上很疼对差池？”晓萤担忧地紧步走过来，看到眼前缩成一团的百草，她心里难受死了，连声说，“不怕，马上就不疼了，我带初原师兄来看你的伤了！”
初原……
不，她不想被他望见，她脸上身上落满了被婷宜踢伤的落败的痕迹！和他站在一起如金童玉女般的婷宜……对他仰头微笑的婷宜……温柔优美的婷宜……她看不清楚婷宜的出腿，她的进攻甚至无法触及到婷宜的衣角……
“百草，你把脸抬起来让初原师兄看看啊，你不愿意去初原师兄那里看伤，就让初原师兄来看看你，这样也不行吗？”晓萤央求着说，吃力地想要扳起她的肩膀，“婷宜踢你踢得那么凶，你一定受伤了对差池？托付你，让初原师兄看一下，受了伤一定要抓紧治疗，否则落下伤病可怎么办啊！”
“……我没事。”
喉咙里沙哑干痛，她牢牢蜷缩着身体，拼命抗拒晓萤那双试图将她的肩膀扳起来的手！不，她不要被他望见！她不要婷宜优美得像仙女一样，而她只不外是被同情的小猫小狗……
“百草！”晓萤快急死了，眼见着扳不起来百草的身子，索性两只手全都用上，死命地去扳她！“你必须让初原师兄看看！你听到没有！你怎么这么顽强啊！”
初原阻止了着急的晓萤。
注视着始终笃志蜷缩成团的百草，他摇摇头，对晓萤说：“算了，不要打扰她，也许她想自己清静地待一会儿。”
“可是她的伤……”
“婷宜出腿一般是有分寸的，不至于伤人太重。”将一瓶药油递给仍旧不安的晓萤，初原又看了看那像鸵鸟一样将头埋起来的女孩子，说，“等她情绪好一点，你帮她在淤伤的地上擦开药油。如果发现她身体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就随时来找我。”
“……哦。”
门被轻轻地拉上，百草闭紧眼睛，麻木地听着那脚步声从门外渐行渐远，脚步徐徐完全消失，直到再没有声音。
“百草……”
晓萤手足无措地站在她身边，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劝慰她。她知道百草很是在意道馆挑战赛，却不得不看着已经得手的参赛资格被拿走，又那样地在众人眼前惨败给婷宜。如果换成是她，她会比百草更惆怅吧。
从小到大，婷宜被她像偶像一样崇敬着，可是，为什么今天婷宜要让百草这么凄切地落败呢？只要让百草知道自己的实力跟能手有差距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还要一次又一次绝不留情地踢倒百草，那种踢法是会让对方的自尊和信心都被击溃的吧！
窗口但阳升到了正中。
晓萤将米饭和菜摆到桌子上，见身旁的百草已经逐步从膝盖间抬起头，坐在角落里，一双眼睛呆呆地望着窗外。
“百草，你吃点饭好欠好？”
晓萤夹了些菜放在米饭上，塞进她手里，见她依旧一动不动地望着窗户，心里有些急了，脱口而出说：
“岂非就因为没能加入道馆挑战赛，就因为被婷宜打败，你的反映就要这么猛烈吗？谁没有输过呢，我昨天不是同样输给秀琴师姐了吗？要是每小我私家只要输掉，都要一蹶不振，那秀琴师姐昨天被你打败，她又该怎么办？”
身体僵硬了一下。
百草的眼光徐徐从窗外收回来。
“唉，你不要理我，我也不知道我在乱说八道些什么……我明确你很惆怅……看到你惆怅，我也很惆怅……”晓萤叹口吻，懊恼地抓抓头发，“……只是，事情已经已往了……若白师兄宣布让秀琴师姐出赛，而不让你……可能也是有他的思量的……我知道你很想参赛……可是……可是……”
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
百草的心情她能明确，秀琴的心情她能明确，若白最终选择让秀琴出赛的思量她也能明确，可是，唉，最终终究是百草受了委屈。所以百草最惆怅也是正常的啊。
“……对不起。”
耳边突然听到一声干涩沙哑的声音，晓萤猛地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愣愣地盯着百草看了几秒钟，才如释重负地让自己笑起来，说：
“太好了！你终于肯跟我说话了啊！我就知道百草是最坚强的，这点攻击对你来说一定能挺已往的！那……那你吃点饭好欠好？今天有鲈鱼哎，是我妈专门给你蒸的！你试试看喜不喜欢吃！”
“……好。”
低下头，百草开始默然沉静地用饭。
一口一口。
直到将碗里的工具全部吃完。
“呵呵，真的很好吃呢！下次让老妈多做鱼来吃！”晓萤也大口大口地吃完了，虽然今天这种压抑的气氛下她吃得胃里似乎有点不用化，可是百草总算逐步在恢复，她也松了一口吻。
见百草像平时一样默然沉静地收拾碗筷准备端出去清洗，晓萤连忙抢已往，说：“我来！我来！你休息一下，睡会儿午觉吧！……哎呀，我说我来就是我来嘛！不许跟我抢，我会生气的！”
晓萤刷完碗筷回来后，却发现百草不见了，屋里空荡荡的异常寂静。她去那里了？会不会失事？晓萤急得脑壳一蒙就往外冲，到了屋子外面，正午的阳光强烈得晃眼，院子里一小我私家影都没有。
……算了。
可能就像初原师兄说的，也许百草只是想好好清静下。
晓萤茫然地站在院子里。
只要给百草一段时间，等她岑寂下来，就会逐步想通吧。也许只要几个小时，百草就会回来了。
可是直到黄昏的荟萃训练开始，百草还没有回来。若白站在队伍眼前，看向队伍里原本应该站着百草的位置，神色冷淡地问：
“百草为什么没来？”
“……她病了！”晓萤连忙紧张地喊，想想又以为不妥，尴尬地说，“……她……她身上的伤蛮重的……原本她坚持想来……是我非要她在屋里好好休息休息……”
若白冷冷审察晓萤几秒钟，看得她心虚得手心都冒汗了，他才低哼一声，将视线收回去，付托门生们分组训练。
“呼——”
晓萤心惊肉跳地松口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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