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下）（1/2）

路非与林乐清作别，出了绿门咖啡馆后，险些下意识地开车来到辛辰的住处，站在楼下看着谁人没一丝灼烁的窗口，他不记得他曾几多次站在这里这样仰望了。

七年前，路非到美国念书，辛辰考上了本市一所不起眼的综合性大学，搬去宿舍，同时拒绝接他的邮件，两人一下彻底失去了联系。接下来，他只能在与辛笛互通邮件时问一下她的现状。

辛笛给他的消息都是只言片语：她学的平面设计专业；她交了一个男朋侪，看上去不错；她好象突然很喜欢旅游了；她业余时间做平面模特，我爸爸不愿意她干谁人；她和男友分手了；她在婚纱摄影公司兼职；她又有了一个新的追求者……

每次接到这样的邮件，他都市重复地看，试着从简朴的字句里组织出一个较量完整的生活，然而只是徒劳。

他父亲一向对子女要求严格，并不主张他们求学期间随意往返。他在留学第二年圣诞假期才头次回国，那时他父亲早就调往南方任职，举家南迁。他姐姐临产在即，他待到小外甥出世，假期已经快要竣事。

路非应该去北京乘飞机回美国，却照旧忍不住悄悄买了机票过来，然而辛辰家的门牢牢锁着。他打电话给辛笛，并没说自己在这个都市，只和她闲聊着，然后状似无心地问起辛辰，这才知道辛辰到在昆明做生意的父亲那里过寒假了。

他只能祝辛笛全家新年好，怅然放下电话，也是和现在一样，仰头看谁人黑黑的窗子。

天空飘着细细碎碎的雪花，阴冷湿润，他从南方过来，穿得并不多，可照旧信步走到了市区公园后面一条清静的路上。隆冬时节的黄昏，又遇上这样奠气，这里险些没有行人。

就在路非出国的一年前，他曾陪着读高二的辛辰在这里散步，那时正值四月底的暮春时节，空气温暖，预示着这个都市漫长的响快要开始了。

从那年上半年开始，辛开宇突然反常地再没出差，也没随处跑，险些经常在家了。辛辰上到高二下学期，学校已经开始天天晚自习再加上周六全天补课，路非不利便到她家帮她补习，只能偶然约在星期天带她出去吃点工具或者走走。

路非怕延误辛辰做作业，总是早早送她回家。那天她的四月调考效果出来，考得相当不错，年级排名上升到了150以内，能算中等偏好了。路非露出赞许的心情，带她去看影戏放松一下，出来以后，辛辰却坚持不愿回去。

“明天还要上课，早点回家休息欠好吗？”

“陪我走走吧，路非，我最近做作业都要做得瓦解了，就当是考试奖励好欠好。”

路非知道自己读过的中学出了名作业繁重，而辛辰自从看樱花那天允许他好好用功后，也确实收敛了玩心，最近都算得上笃志学习了。他不忍拒绝，陪她沿公园后面漫无目的地走着。

“我最近很开心，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爸爸总在家呀，他差不多天天晚上陪我做作业，给我买消夜回来吃，逼我喝牛，他说只管这样照顾我到高考。”辛辰笑盈盈地说，“尚有你也总过来陪我。”

路非有点叹气，只以为她爸爸做的显着是一个父亲早该做到的事情，可是看辛辰笑得酒窝隐现，眉眼弯弯，甚至将他与她父亲并列，显着是与他十分亲近了，虽然也开心。

她拉他衣袖：“我要吃羊肉串。”

路非看着那烟雾缭绕、肉串在空气中、卫生状态可疑的烧烤摊，不禁皱眉：“照旧吃冰淇淋好了。”

他刚刚拒绝了她要吃冰淇淋的要求，理由是天气并不热，小心胃痛，现在想两害相权取其轻，可是辛辰接过他买的蛋筒，一脸得逞的笑，他马上知道上了当，只能好气又可笑地拍下她的头。

他们顺着这条清静的林荫道走着，四月底的风温暖而明丽，吹得人有几分慵懒之意，暮色薄薄，天迟迟不愿彻底暗下去。她挽着他的胳膊，夕阳将他们的身影长长投射在前方。

前面不远处有个30岁开外、衣着整齐的男子突然在一棵树下停下，左右看看，居然开始爬树。路非难免惊讶，辛辰饶有兴致地驻足看着。那男子低头见有人看，有点赧然，自我解嘲地说：“女儿养蚕玩，买的桑树叶不够吃，好容易找到这里有棵桑树。”

辛辰笑着说：“以前我爸也给我摘过桑树叶回来，我正想呢，他是不是也是这么看四下无人，然后爬树的。”

树上的男子被逗乐了：“闺女折腾爸爸，天经地义。”

“喂，你别把花碰掉了，可以结桑椹的。”

那人笑着允许：“好，等结了桑椹让你男朋侪来爬树摘，当爸爸的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