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下）（1/2）

这天路非进院子，正碰上辛辰出来，她先抬头眯着眼睛看下天空，然后跑到合欢树下，抱住树干用力摇着。花期将过，树下已经落红委地，经她这么一摇，半干枯的绒球状花簌簌而落，洒了她一身。

这个情形让路非看得呆住。

辛辰松手，意犹未尽地仰头看看树，然后甩甩脑壳往外跑，正撞到路非身上，路非扶住她，替她摘去头发上的丝状花萼：“我说这花怎么落得这么快。”

她吐吐舌：“我什么也没干。”

“你倒是简直没有上房揭瓦上树掏鸟窝。”

辛辰没想到路非会跟她说笑，呵呵一笑。

“最近还做噩梦吗？”

她的笑容一下没有了，现出孩子气的担忧，犹豫一下，悄声说：“我爸说没关系，只是梦而已，可我同学说她问了她，这叫鬼压身，也许真的有鬼缠住了我。”

“乱讲，哪来的鬼。”路非轻轻呵叱，“把自己不清楚的工具全归结到怪力乱神既不科学，也没什么意义。”

她对这个一本正经的教训再度吐舌：“谢谢你的尺度谜底。”

“我带你去看医生吧，他的谜底比我权威。”

“不，我讨厌进医院，讨厌闻到药味。明天学校开始补课，假期要竣事了。现在有人约我看影戏，我走了，再见。”

她灵巧地跑出院子，一路从她身上往下落着。路非看着谁人背影，情不自禁也笑了。

辛笛一样在哀叹假期滇前竣事，她和辛辰马上都升入结业班，重点中学管得严厉，向来划定结业班提前竣事假期开始上课。她一边画着素描一边发怨言：“这个填鸭式的教育制度真是不合理，完全把我们当成了机械人。”

路非站她身后，只见她画的仍是号称她“御用模特”的辛辰，微侧的一张圆润如新鲜蜜桃般的面目，头发束成一个小小的髻，浓眉长睫，大眼睛看向前上方，带着点淘气的浅笑，左颊梨涡隐现，清朗得没有任何阴霾，嘴唇的弧度丰满完美如一张小弓，流溢着甜蜜气息。

他不禁摇头赞叹：“小笛，你不妥画家真是惋惜了。”

辛笛笑：“我已经决议了，不许再来我游说我。”

“那么小辰呢，她长大想干什么？”路非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问起她。

“她说她要周游世界，四海为家，流离到远方。”辛笛哈哈大笑，显然没把堂妹这些孩子气的话认真，她退后一步端详画架上的画，“总算这张把神韵抓住了一点，这小妞坐不住，太难画了。”

路非想到辛辰适才摇合欢树的情景，也笑了：“是欠好画，不光是坐不住，她显着已经是少女，骨子里却还透着点顽童气息，精神弥散，总有点流转不定，简直欠好捕捉。”

辛笛大是惊讶：“呀，路非，你说的正好就是我感受到，可是表达不出来的。”

路非对着素描沉吟，这样生动的孩子，居然也被梦魇缠住，可又掩饰得很好，实在不行思议。

到了开学前夕，辛辰收拾自己的工具准备回家住，这天路非也来了，两人一同出门，路非看辛辰懒洋洋地准备往家里走，突然心里一动：“今天有没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