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安远堂二爷（下）（1/2）

朵朵起身，“我要去洗衣服了……小秀才，你也不要想太多，照旧实事求是的好。”

别看朵朵平时挺冷淡，说话也有些刻薄刻薄，但实在心地不错。

想是以为适才说的重了，所以启齿慰藉。

郑言庆笑了笑，也站起来道：“那我去煎茶，爷爷快回来了，正好能为他解乏。”

郑世安喜欢饮茶，但饮茶的要领，和后世不太相同。

言庆前世也好饮茶，不外多数是用滚水沏泡。而隋朝人饮茶，则是以煎茶为主。

在言庆四岁的时候，就开始学煎茶的要领。

如今茶艺已磨练的很是精湛，不仅郑世安喜欢，就连郑大仕有时也会让他去煎茶。

在中堂廊下搬出一个小火炉，很快就生出了火。

趁着调整炉火温度的时光，郑言庆用茶碾子把昨日烘干的茶饼碾碎成匀称的细末。可不要小看这碾茶的功夫，需要有足够的耐心，还要考究匀称的力道。茶末必须受力匀称，才气保持其中的味道。想当初，言庆学习碾茶，就足足用了三个月。

当言庆把茶釜放在火炉上烧水的时候，郑世安回来了。

他看上去似乎不太兴奋，胖乎乎的脸上，脸色阴郁的险些要滴出水来。

“爷爷，您今天回来的很早啊！”

郑言庆连忙站起来问安。在这个时代生活了五年，他已经徐徐习惯了自己的身份。

装孙子呗！

从一开始感受别扭，到现在习以为常，郑言庆也不会感受尴尬。

郑世安强作笑脸，“言庆，别忙和了，爷爷今天不渴。”

言庆可以清楚的感受到，郑世放心事重重。

他连忙走下屋廊，上前拉着郑世安的手说：“爷爷，卖水的老王送水时说，在环翠峪找到一眼乳泉。我让徐妈留下了两桶，准备给爷爷煎一碗百寿汤……爷爷，来坐嘛。”

隋人饮茶，对炭火和水，极为考究。

此时，茶圣陆羽还未出生，这天下好水也未评定。可会饮茶，擅饮茶的人，照旧把水分出了一些品级。其中山水最优，江水次之，井水最差。而山水之中，尤以乳泉缓和流最好。富朱紫家饮用茶水的时候，多以山水烹制，由此而形成了一个特殊的行业：卖水人。

荥阳四周，尤以环翠峪山水最好。

而乳泉难寻，有时候一眼乳泉，价值千金。

郑大仕喜欢品茗，连带着郑世安也对此有了考究。逐日劳碌后，回家喝一碗言庆烹制的茶汤，绝对是一件幸福的事情。郑言庆所说的百寿汤，正是茶汤的一种。

拉着言庆的小手，郑世安的心情，一下子舒缓了许多。

他撩衣在门廊上坐下，看着郑言庆煮水。

当茶釜水面泛起鱼眼般的气泡时，郑言庆撮了一把盐，投入茶釜之中。在茶道上，这叫做一沸。盐的几多，直接会影响到茶汤的滋味，所以一沸时，颇有考究。

“爷爷，您似乎很累？”

郑世安靠在廊柱上，听言庆询问，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还好，倒也算不得累。”

“爷爷，今天宅子里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哦？”

“我见爷爷心情欠好……徐妈说，心情要是欠好的时候，最好找人说说话，能排遣烦恼呢。”

郑言庆装出一副小大人的容貌，天真问道。

“烦恼？”

郑世安忍不住笑道：“你才多大一点，说了又有什么用处……盯着火，要二沸了！”

“哦！”

言庆不再询问，眼光注视茶釜。

可郑世安这一笑事后，心情似乎开朗了许多。

茶釜中的水，泛起涌泉般的连珠时，言庆舀出一勺水备用，然后拿起竹夹在水中旋搅，并将茶末投注于漩涡中心。刹那间，水沫充盈，在茶釜上流过，发出嗞嗞声响，院子里登时弥漫着一股浓浓茶香，令郑世安禁不住深吸一口吻，心情越发舒缓。

“言庆！”

“恩？”

茶釜中，茶水沸腾，泡沫飞溅。

郑言庆把先前舀出来的备用水，徐徐浇入茶釜止沸，旋即就见釜中吐出汤花，香气怡人。

“你以为洛阳如何？”

郑世安突如其来的一句问话，让郑言庆吃了一惊。

他正在分汤，手一抖，分出的汤花连忙散开。要知道，这汤花也是烹茶的英华所在，很有考究。若汤花散开，就即是这一釜茶可能毁了。幸亏，茶釜已经脱离了火炉，郑言庆也只是在分汤时，才打散了汤花。饶是如此，他心里仍觉希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