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1/2）

都城不算大，有关他的传说俯拾皆是。据说他修习了失传的道法，对食物有一套特别的研究。他有一句足以干掉整个烹饪界的名言：平生最不喜好甲味道的乙。整个烹饪艺术在这样的哲理面前瑟瑟发抖——既然食材各有其味且应恪守本味，除非直接吞盐，否则咸味便不该出现。稀奇的是，这位尚书大人还因此赚了一身肥膘。

寻到陈林府上时，尚书府门前整条街热气腾腾，各种蜀中名食摊铺借着夜色纷纷上马，犹如从尚书府大门伸出一条长长的红舌头。据说美食街是为女人开的，所以男人也少不了。李微在一个油炸豆腐的摊位上吃了点零食，卖豆腐的太婆没等他开口说一个字就把他想知道的全告诉他了：“豆腐好吃吧？尚书府里的人还嫌这嫌那的，连盐都不让放，不晓得那么骚的羊肉串怎么吃得下去？”李微吃的时候，旁边的男女换了四五回，阿婆一回都没忘记对那些打着呵欠的男人推销。

卖羊肉串的整条街共有六处，在这清冷时节皆是火爆旺铺，店主在那漫不经心地点火，烧炭，做着络绎不绝的烟火生意。等到府里出来了人，就新拿出一副烤架，穿上竹签的羊肉串滋溜溜在烤架上翻几个身，什么都不加，府中人连串带烤架端进府去。除了陈尚书，府中人个个都这么品味出众么？六个铺面皆不时有府中人出来采买，李微眼睛都不眨一下，依然没能看出店家收钱的样子。

第二天傍晚，美食街第七家“小微羊肉串”开张了。李是国姓，前面加小使不得，但这个名字实在冒犯了城里好几个掌柜的钱庄。当天这铺面就红了，几位斗胆尝鲜的女施主据说是因为看见卖羊肉串的小哥眉清目秀，在铺门口逗留张望，受到了小哥热情的招呼。她们拎着没有任何佐料的羊肉串，忍着那股纯粹的羊骚味咬了一小口，就有血水奔放地流出来。几位少女当街呕吐，为“小微羊肉串”名满都城敲响了第一声锣鼓。那位“虽身在市井末流依然向往书香门第打扮”的羊肉串小哥后来只得自己吃光了他烤的羊肉。到底半夜起来闹了几回肚子就只有李微和胡焉知道了。

李班听了太监们给他的笑料，哈哈哈地从东宫笑到牙府。那面惹火的“小微羊肉串”招牌还在湛兮府院中迎风飘扬，就插在一架木质推车上。牙府气氛诡异，人人像在憋尿，李微戴着熊猫眼镜又起来入厕了。

太子的表情像是在忍几十年来的难言之隐。“奇怪啊......”李微见面就说，“我也是正宗本味，怎么尚书府里的人不来买我的？”

“小微羊肉串”名声斐然，李微第二天带了胡焉一同再到美食街时，不少人看他的眼神分明在说：快看老板和老板娘。胡焉果然被逗得心花怒放，这个要买那个要尝，还要跟李微一人一颗地分吃糖葫芦，简直胡闹。李微成了打呵欠的跟班，那六个羊肉串师傅倒是根本没注意到他同行入店，不但免了面斥不雅，还给他一大把地道孜然口味的。这回换李微要吐了。

可能是他艺高人胆大，更可能是他想掩饰自己糟糕的厨艺。第二天晚上回来，李微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这个大胆的决定可能并不难执行，但下一步的计划就该叫做大海捞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