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杀机（1/2）

早些时候。

黄大娘急躁不安的往返踱着步子，在她那不足二十个平方的卧房里不停的转悠。在卧房当中的圆桌周围，坐着两个身着玄色劲装的西崽。这两个西崽都是五十明年的结实老头，一个叫黄庆，一个叫沈五，乃是黄大娘最最信任的亲信。

“大娘，你就别绕了，眼都被你绕花拉！”黄庆拍着桌子吼叫起来，“不就是一个小丫鬟嘛，直接宰了得了。”

“宰！你说的轻巧，”黄大娘对那黄庆的埋怨十分不满，指着他的鼻子道，“谁去宰，你去么？你要是能躲过南大院所有守夜的西崽混到那贱婢的屋子里去，再把她的尸首神不知鬼不觉的扔出庄外，我现在就让你去。你有这个本事么？”

“我是没本事把她的尸首偷出来，”黄庆红着脸嘟囔道，“可是大娘，干嘛要把尸首偷出来呢？难不成您还想吃她的肉？杀了就得了，吃肉，也太狠了点儿吧？”

“黄庆，你傻的啊？过几日少将军派出来的杀手就要到庄里来抓人了，这个时候要是林雪颜的院子里死了人，你说他们还进得来么？山庄里要是少了一小我私家还好说，谁知道她是自己跑出去的照旧被人掳出去的，几多还可以找个捏词蒙一蒙。可要是死了人，哼哼，你当那北大院的一千号乡兵是部署么？你当王裳那婆娘是呆子么？萧清琳现在死了，第一个要怀疑的，就是黄大娘！”沈五绝不客套的责骂道，他口中所说的王裳，即是秀水山庄老主人林震南的原配，现在山庄里职位最高的医生人了。

“在我六岁的时候，韩宿将军把我们一家子从战场上救了出来，给我们吃，给我们穿，叫先生教我习字，叫账房教我算帐，叫秀女教我女红，让我像大户人家的小姐一般，快快乐乐的过着日子，让我的爹娘，这辈子头一次过上了这么安宁，这么幸福的生活。在我的心里，宿将军就像那天上的神仙一般，既平和可亲，又遥不行及。”黄大娘突然愣住了步子，满怀憧憬的回忆了起来。

“在我十五岁的时候，宿将军问我，‘你愿不愿意到魏国的林家去做丫鬟啊？’我说，‘我不愿意，我要做宿将军的丫鬟，守着宿将军，伺候你，服侍你，给你养老，陪你过一辈子。’宿将军没有理我，他只是随便笑了笑，跟我说，‘你到了林家以后，人是林家人，心却照旧我们韩家的心。林家的老爷子，老太太有些什么事，好的，坏的，喜的，忧的，你都用心记下来，叫人带信来告诉我，这样的话，比陪着我一辈子，更要叫我开心呢。’”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什么叫使用，什么叫内奸，虽然我千不愿，万不想，可照旧允许了下来，宿将军说我到林家来他会更开心，我便来了。二十五年啊二十五年，我在秀水山庄里一呆就是整整二十五年。这二十五年来，为了完成宿将军的嘱托，为了对得起他老人家，我循规蹈矩，兢兢业业，从来没有一丝怨言。就算一辈子没嫁人，就算那次苦肉计差点要了我的命，我也没有多想什么，我这条命，原来就是宿将军给的，他什么时候想要，我便什么时候还给他。”

“从丫鬟到管家，我认认真真的干着，也认认真真的把林家的一举一动都报了回去。我时时刻刻的提醒着自己，我是一个内奸，我须得老实天职，才气保住自己的小命，在管家的位置上一直做下去。做管家的这十几年来，我连自己的心腹都没敢多养，总想着，有二十几个死心塌地随着自己的人，也就够了吧，再多的话，林家的人会知道我在结党了。三个月多前，少将军带信来说，因为一直都没有那物件的下落，所以很快就要派杀手到山庄里抓人了，事情完了以后，兴许我便也可以回家去了。”

“本以为终于熬到头了，所以我越发小心的过着日子，萧清琳那死丫头到了山庄以后，随处跟我作对，时时跟我为难，我只想着随便打压打压她，让她服帖服帖老老实实的做好自己的天职，也就好了。她做戏害我，我忍了。她四处收买人心，我也忍了，没想到忍啊忍啊，就给我忍出祸来，今日里竟然会被她算计了，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我养老的银子啊，我提心吊胆的过了泰半辈子，还想着回去以后，要盖一座大大的庄园，做几天富家翁，享享福呢……”说到这里，黄大娘突然哽咽，再也吐不出半个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