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情爱（1/2）

众人兵分二路，各去察看情事，卢云带着顾倩兮，直往娄江畔而去，卢云靠着内力不俗，伸掌托着顾倩兮的纤腰行走，却也不见得慢了，不多时，两人便已出城。

顾倩兮见卢云愁云满面，知道他颇多心事，连忙问道：“你不是说伍制使认真留守京城吗？他怎又下来江南？”卢云摇头道：“原来侯爷是希望他能留在北京，别再加入此事，那日南下时他也曾来送行，唉……那日看他默然沉静不语，本以为没事，没想他心里原是这么不快。”

顾倩兮点了颔首，又问道：“伍制使和那些人有什么差池头的么？”

卢云苦笑道：“岂止差池头而已……当年他先遭凉州知府设计陷害，厥后又被昆仑山千里追杀，只怕公仇私怨之间，已难分得清楚。我看他这趟南下，决计是冲着昆仑山的人来的。”

两人沿江采访，整整找了-个时辰，路上却见不到人影行踪，眼看顾倩兮走得累了，卢云便停下脚来。两人站在江边眺望，只见明月映江，泛起千层银浪，卢云望着悠悠江水，叹道：“倩兮，当年我初来京城，第一个遇上的即是定远，咱俩算是生死之交。侯爷要是知道他独自南下，定会老羞成怒，唉……这可如何是好？”想起已往伍定远看待自己的恩义，忍不住长叹一声。

顾倩兮握住他的手，道：“你别心烦，我看这位伍制使做事很有分寸，不会做出什么傻事来。”她已往曾在杨府见过伍定远一面，其时便以为他客套周到，老沉世故，便以此慰藉情郎。卢云摇头道：“这你就不晓得了。定远通常做人外圆内方，看似和气老实，可要顽强起来，谁也拦他不住。他既然夺走那柄神剑，定是谋划已久，我想明日娄江渡口的决战，非杀个血流成河不行。”

顾倩兮见情郎多有担忧，可又不知如何劝说，只有起劲陪着寻找。

两人又找了一个多时辰，看看已到城西，卢云见顾倩兮酡颜气喘，连一步也走不动了，他见远处有座破庙，便道：“咱们一时找不着人，先去坐下歇息好了。”顾倩兮摇头道：“伍制使是你的好朋侪，咱们先找出他要紧，你不必管我。”

卢云熟知伍定远的性子，知道他性子坚贞，现在与昆仑门人果真干开，要未即是堂而皇之，大踏步地迈人城里挑衅，要未即是躲在荒山野领，蛰伏不出，便道：“不忙，我们虽然找不到人，说不定艳婷女人那儿早已遇上他了，咱们先休息一会儿再说吧！”

两人进到破庙歇息，只见庙中供奉的神像颇为生动，乃是此地城隍，说来官职与卢云一般。卢云望着神像，低声祝祷，一来希望伍定远平安，二来是期盼自己上任顺利，黎民安康。他见顾倩兮也是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辞，却不知求的是什么。

两人星期完毕，卢云找了块清洁地方，随着解下了外袍。顾倩兮道：“天气好凉，你怎么把衣衫解了？”卢云指着地下，微笑道：“这地上好生污秽，总不能污了你的衣裳吧？”

顾倩兮摇头一笑，道：“你老把我看成金枝玉叶，可别宠坏了我。”卢云微笑道：“我偏就要宠你。”说着将外袍铺在地下，示意她来坐。顾倩兮满面娇羞，这才徐徐坐下。

卢云正想搂住她的肩头，忽听庙外传来说话声音，他耳音敏捷，立时察觉异状，顾倩兮见他神色一变，忙道：“怎么了？”卢云示意噤声，侧耳倾听，只听一人道：“他妈的，打柄剑也会打出这许多事来，真是背得很了。”另一人道：“别诉苦了。咱们照旧照掌门付托，赶忙把那夺剑的小子找出来吧！”原先说话的那人咒骂一声，道：“找了一晚，连屁影子也没见到……先去歇上一歇吧……”随着脚步声响，已朝庙门行近。

卢云心下-凛，知道昆仑山也在找伍定远，只不知来的两人是谁，可别是最凶暴的屠凌心到来，那可难办得很了。正想问，那人已到近处，卢云连忙抱起顾倩兮，躲到神像背后。

过不多时，那昆仑能手已然走进，卢云偷眼去看，只见来人形貌瘦削，乃是昆仑行四的“剑影”钱凌异，身旁一人断了条手臂，却是“剑浪”刘凌川。卢云望了顾倩兮一眼，心下悄悄担忧：“这批贼人奸淫掳掠，无恶不作，现下狭路相逢，千万别给他们撞见了。”

以顾倩兮的秀丽貌美，若给这群贪淫好色的贼子见到，不知会出什么样的祸根，卢云虽然身怀武艺，但在两名能手夹击下，却未必能守护心上人平安，心念于此，更是屏气凝思，不敢稍动。

钱凌异踢开地下杂物，径自坐了下来，那刘凌川却甚细心，他看法下有件衣物，忙道：“这里有件袍子，别要庙里藏得行人，四师兄，咱们已往查查吧。”卢云心下悄悄叫苦：“说不得了，一会儿他们若要过来，我定得来个奇袭，攻他个出其不意。”他心念微转，想了条战略，当下拾起一枚石子，只等钱刘二人朝神像行近，便要趁势扔出庙外，只等声东击西收效，便从神像背后跃出抢攻，如此冒险一搏，定能打垮其中一人。

顾倩兮见他手握石子，面上神情十分坚决，定是要赌命掩护自己，她心下柔情忽动，虽在危难间，仍替卢云理了剃头稍，竟不把眼前危难看成回事。卢云全神贯注，却没注意她的行动，只留心钱刘二人的消息。

刘凌川尚未移动脚步，钱凌异却打了个哈欠，道：“你还真像娘儿们哪，不外是件衣衫而已，干什么大惊小怪？八成是村夫民妇在此搞那见不得人的事，这才在这里宽衣解带。”说着自行坐在卢云的袍子上，冷冷隧道：“你要担忧，自己已往察看，这里我替你守着。”

刘凌川心灰意懒，淡淡隧道：“四师兄既然这样说，那就算了。”这刘凌川自从断臂之后，武功大退，在本门中的职位一落千丈，眼见钱凌异如此漠不关心，他自也提不起劲儿打点。索性也在那儿歇息起来。

卢云望着刘凌川的断手，想起一年多前王府胡同外的大厮杀，那时他卢云照旧个微下足道的面贩，刘凌川则是武功精强的剑客，谁知自己日后中了状元，成了朝廷命官，刘凌川却被薛奴儿辣手断臂，此际业已成为残废。想来真是世事难料了。

卢云微起叹息之意，突然间，眼前浮起一个高壮的背影，那人肩宽膀阔，正坐在自己的面摊吃食。当年与伍定远流亡江湖、磨难扶持的往事，尽皆跃上心头。

钱凌异见师弟过来坐下，睑上满是纳闷，便拍了拍他的肩头，笑道：“老五别苦着脸，你那左手剑练得怎么样？这几日可有希望？”刘凌川摇头道：“还不是老样子，甭问了。”

钱凌异嘿地一笑，道：“说来说去，全怪那张死羊皮，搞得咱们这几年四处奔忙，死得死，伤得伤，连老窝也回不去了，真他妈的赔本生意？”他躺在袍子上，又道：“江大人不是允许要给大伙官儿做么？怎么到现在还没个风声下来？”

刘凌川没好气隧道：“还想这个？西岳一战灰头土脸，你没瞧江大人对咱们越来越冷淡了，现下掌门想见他一面，嘿，那是连门都没有啦！”钱凌异抓了枚石子，用力往门外扔去，口中骂道：“操！什么鬼世道！”神色甚是不忿。

卢云听了这话：心下便已了然，知道江充甚是凉薄，一见卓凌昭武功不如人，立时与他疏远，看来江湖人物与大臣来往，终究难有真情。

钱凌异扔了几枚石子，口中喋喋不休，先骂了江充一阵，又转到卓凌昭身上去了。只听他道：“说来说去，照旧怪咱们掌门人欠好。他啊，通常就是爱搭架子，谁也不搭理，好了，这下江充也不理我们了，以后可怎么办才好？刘凌川听他编排掌门，连忙低声道：“你别讪讥本门之事，给人听见了，谁都吃罪不起。”钱凌异高声道：“现下左右无人，你又怕些什么？我明确说一句，掌门人武功虽高，手段基础不行，这才沦完工这个品行，我呸！”

这“剑影”实是口无遮拦之辈，一抓时机便大吐苦水，想来他对谁都不满。

钱凌异还在唠唠叨叨地说个没完，忽听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却又有人朝庙里行来，卢云心下一凛，寻思道：“夜深人静，这当口又是谁来了？”卢云内功秘诀奇异，尚胜江湖人物一筹，此时钱刘两人尚未听见声响，他便把脚步声响听得清楚明确，单以内力而论，已可入一流能手之列。

那脚步声行到不远处，钱刘二人也已察觉，刘凌川低声道：“有人来了，不知是敌是友，咱们快避上一避。”钱凌异虽不大愿意起身，但也怕来人即是夺剑能手，若要就地照面，难免亏损，两人便在庙里寻找藏身之地，

刘凌川手指神像，道：“那儿是个好地方，咱们躲到神像后头。”卢云听了这话，全身冷汗涔涔而下，顾倩兮却是微微一笑，向他眨了眨眼。她是宫家小姐，从未见过江湖的厮杀，眼前虽有危险，却不知恐惧为何物，她听外头贼子说话不成体统，料来定是哝包，便想见识一下情郎的身手，最好把他们打得屁滚尿流，那才显得出文武双全来。

这厢卢云却是担忧畏惧，已往他在京城卖面时，曾与昆仑诸人交过手，自知眼前两人剑法不弱，自己这几年阅历日深，武功也有若干希望，若要单独应付其中一人，自有取胜掌握，但若两人齐上，想起钱凌异的“剑影”无形无踪，随时都能让他挂花，心下自难免悄悄担忧。

正预防间，却听钱凌异的声音道：“神像后头都是蛛网泥沙，脏得紧，咱们照旧躲到梁上好了。”刘凌川不多争辩，两人提气一纵，便跃上了屋梁，随着隐身躲起。卢云见双方不必照面，立时松了一口吻。

脚步声中，只见一人走进庙中，卢云凝目看去，那女孩儿容貌艳丽，身材修长，却是艳婷来了。卢云心下大惊，心道：“好端端的，她怎么也到庙里来了？”

想起这钱凌异是个登徒浪子，生平最是好色不外，此处夜深无人，正是放肆为恶的时机，卢云咬牙切齿，双手握拳，心道：“没法子了，一会儿这两名贼子若要干那无耻之事，我放着性命不要，也只有跟他们拼了。”正想间，忽觉一个温软的身子靠在他的肩上，随着附耳过来，柔声道：“卢知州义愤填膺，是不是要英雄救美了？”卢云听顾倩兮挖苦自己，忍不住脸上一红，心道：“我英雄救美？一会儿别给人家打得鼻青脸肿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