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万莫回头（1/2）

过不多时，伍定远、艳婷、江充手下武士及昆仑门人，都已走进巨门之中。众人极目看去，只见巨门之后竟是偌大的一个山洞，望之幽静漆黑，竟有深不见底之感。进洞人数虽达数百人之多，却无拥挤之感，足见这洞何等宽阔。

钱凌异笑道：“这就是神机洞么？武功秘笈在哪儿？快快拿来啊！”说着大摇大摆，四处行走，恰似在自家后院闲逛一般。

江充见他神态轻狂，连忙叹息一声，道：“卓掌门，你是武林人物，也该知道神机洞的厉害，请你约束门下门生，千万别心存狂念，否则一定死无葬身之地。”

卓凌昭颔首，付托道：“从现下开始，各人三人一路，没我的下令，禁绝随意言动。”耳听众门生高声允许，钱凌异心道：“又来玩这些鬼花招了，真个无聊。”但面上不敢稍失敬重，便也随着高声喊诺。

江充道：“安统领，点上火炬。”安道京忙打着火石，往洞内照去，众人极目眺望，山洞岩壁平滑平整，似是人工琢磨而成，一时都感惊讶不已。

江充走到卓凌昭身边，道：“以后处开始，请各人专心往前走，千万千万不要转头。”他发声说话，远处便传来无数回音，不知此洞究竟多深。

卓凌昭问道：“可是此处有何离奇？”

江充颔首道：“不瞒列位，此洞已特殊间，乃是通往天机秘密的地方，等会儿若是见到什么异状，千万不要受惊畏惧。”

众人听得这话，都是一惊，几名胆小的人便向后挤去，无人敢胆领队前行。那钱凌异吓了一跳，更是速速躲到金凌霜背后，不敢再出来招摇了。

江充见众人畏惧，便眼望卓凌昭，双手一摆，却是示意他先行进去。卓凌昭艺高人胆大，天地间又有什么能令他为难？当下微微一笑，道：“好！本座却要看看，这洞中到底有什么离奇？”他袍袖一拂，喝道：“取我剑来！”

一王谢生连忙抢上，随着从肩负中取过一柄长剑，只见那剑鞘漆黑，形式古拙，当是卓凌昭习用的配剑。

卓凌昭将长剑悬在腰间，当头领路，便往里头走去。江充紧跟在后，一行数百人纷纷往里行去。

艳婷心下畏惧，紧挨着伍定远，伍定远见她俏脸苍白，便握住了她的手，只觉她小手柔嫩滑腻，直若无骨，虽在生死之间，心中仍是一荡。

卓凌昭等人行出里许，仍不到止境，那洞竟是无止无尽，恰似通到地狱一般。众人中有胆小的，都想退出洞去，江充喝道：“我已经说过了，千万不行转头！只要转头，必有大祸临身！各人专心向前走！”

众人听得此言，只有默默向前行去，手中却紧握兵刃，就怕有何闪失。

一名昆仑门生心下畏惧，对同伴道：“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掌门人为何带我们来到此处？”另一人道：“专心走路，不要说话。”

那门生转头骂道：“你娘的，你这小子倒很听话！”

一人惊道：“你…你刚刚转头了！”

那门生笑道：“转头就转头，他奶奶的，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此言未毕，忽听一声惨叫，那门生的颈子莫名其妙的折断，鲜血狂喷中，无头身子徐徐倒下。众人不知发生了何事，都是高声惊叫，骇异万分。

却听江充高声道：“不要管这人！各人万万不行转头，往前走！往前走！”

那门生的无头尸身兀自倒在地下，人头却不知落到那里了，后头的人恐慌万分，只得绕道而行。

艳婷靠在伍定远胸前，只吓得全身发软，却又不敢转头逃走。伍定远伸手扶住了她，说道：“别怕，没事的。”但心下也是骇然，冷汗涔涔流下。

众人绕开尸体，继续前行，正走间，一名锦衣卫的能手脚下踢中了一个工具，连忙弯腰去看，那工具却是一颗人头，正是那王谢生的脑壳，脸上还挂着恐惧的神色。那能手吃了一惊，火炬掉落在地，忽听旁边发出咻咻的异声，他抽兴兵刃，转头喝道：“什么人！”

此时伍定远与艳婷紧挨着行走，恰巧站在那人身后，眼见他转头过来，伍定远急遽道：“不要转头看！快转回去！”

那能手愣道：“什么？”

话声未毕，一物急闪而过，那能手连惨叫也来不及发出，脑壳便已不见，无头尸身便往艳婷身上倒下。

艳婷啊地一声，高声尖叫，便要转头，往伍定远怀中躲去，伍定远急遽喝道：“不要转头！往前看！”艳婷脸色苍白，眼睁睁地看着无头尸身倒在脚下，只吓得她几欲昏晕。

伍定远不敢妄动，他拾起那能手的钢刀，藉着平滑的刀身，便将后头的情形照进。

艳婷挨在他身上，低声道：“伍大爷，你望见了什么？”

却觉伍定远身子一阵哆嗦，颤声道：“我不知那是什么，不外……不外那绝不是人。”

刚刚虽只煞那间，伍定远已从钢刀的倒影中见到一个工具闪过，那物事形状奇异，绝非人形，实在不知是何方怪物。

伍定远不敢多说，连忙带着艳婷，两人跨过锦衣卫能手的尸身，继续往前行去。

正走间，一名昆仑门生一个不察，竟尔绊到了那能手的尸身，登往前摔倒，那门生武功不弱，伸手往下一撑，身子一转，已然站定。

谁知此时，那门生忽地全身发抖，他眼望金凌霜，恐慌万状隧道：“师伯，我……我适才转头了！”

金凌霜吃了一惊，叫道：“各人快抽兵刃！”

便在此时，一物忽地飞来，猛往那门生脑门抓去，金凌霜大惊道：“快爬下！”那门生双脚一点，往地下扑倒，闪了开来，但他躲得快，那工具来得更快，只听“啊”地一声惨叫，那门生的身子摔在地下，人头却已不见，无头尸体兀自在地下爬动。

其余昆仑门生大惊，无不飕飕发抖。屠凌心此时也已赶到，待见了这般惨状，饶他生平凶暴残忍，也是为之骇然。

金凌霜震怒不已，他双足一跨，猛地转头望去，怒目望向漆黑的洞中，喝道：“何方妖孽在此作怪！放马过来！”他恃仗自己剑法高明，竟然居心转头，有意引得妖魔来杀，却是丝绝不惧。

昆仑门人心中又是佩服，又是骇异，霎时一齐举起长剑，护住了金凌霜，却无人敢胆转头已往。

金凌霜正自高声叫骂，却听洞中传来“吱啊”、“吱啊”的怪叫，他心下一凛，举目望去，只见岩壁旁爬着一只怪物，其状如猿，长手长脚，全身长满长毛，手上正玩弄门生的人头，容貌残忍至极。

金凌霜退开一步，骇然道：“这是什么工具？”

那怪物双眼一翻，便往他身上看去，随着啾地一声大叫，陡地朝下冲来，伸手便往金凌霜的脑壳抓去。

金凌霜急遽拔剑出招，却是慢了一步，屠凌心站得近，连忙喝道：“不要硬拼！快退开了！”他眼明手快，急遽将师兄拉开，便这么一拉，那怪物登时抓空，没能揪下金凌霜的脑壳。

那怪物睁着绿溜溜的双眼，眼见昆仑众人一齐举剑对着它，似乎甚是恼怒，当下虎吼一声，猛往前头咬去，一王谢生首当其冲，惨叫道：“妈啊！”霎时之间，惨啼声从中隔离，脑壳已被抓落。

一连死了四人，其余门生又惊又怕，无人再敢硬拼，纷纷夺路逃走，那怪物连连鸣叫，举爪乱杀，只见人头满天，鲜血狂流，一时濒死呼号不停，死伤惨重。远处锦衣卫能手见昆仑门人与那怪物硬干起来，如何愿意倘这个混水，急遽向前逃走。

伍定远见无人能挡这怪物一招半式，连忙拉住艳婷，低声道：“咱们快走！”两人便往前头窜去，不敢多看一眼。

屠凌心见众人死伤散乱，那怪物纵跃如飞，仍在那里乱扑乱咬，他嘿地一声，使出“剑蛊”阴劲，一剑便往那怪物刺去，这剑快绝，那怪物正自扑杀一王谢生，岂知后头已有能手来袭，待到警醒，已是闪避不及，霎时被屠凌心一剑刺中。

屠凌心连连催动“剑蛊”阴劲，往那怪物体中灌去，那怪物呜地一声悲鸣，摔到地下，屠凌心追了上去，正要一剑刺落，那怪物“啾”地一声，猛往岩壁下的一处岩穴里钻去，身法快得异乎寻常。

屠凌心追了已往，眼见责物潜藏起来，登即叫道：“这怪物跑到洞里了！”他守住洞口，对着洞中高声叫骂。看来此人认真勇冠三军，便在妖妖怪魅之前，仍是一派凶狠暴戾。

前头江充正与众人行走，忽听后头惨叫连连，随着无数下属神色张皇，都在往前奔来，江充停下脚来，问道：“怎么了？”

一名能手全身发抖，颤声道：“怪物跑出来了，杀了好些人……”

江充骂道：“不是要你们别转头看么？怎地不听劝告？”

那能手低下头去，嚅嚅啮啮，不敢作声。此时伍定远也与艳婷急遽逃来，他听了江充的责备，便道：“这倒怪他们不得，这怪物好生凶狠，见人就杀，实在没人挡得住。”

安道京骇异无比，道：“那到底是什么怪物？”

江充叹道：“不瞒你们说吧，这怪物即是山海经里头纪录的妖怪，名叫‘长右’。其状如猿，满身长毛，只要有人转头看它，它便会扑上咬杀。当年我带兵进洞，给他整整吃掉数百人，这才逃过一劫。”

安道京惨然道：“咱们照旧快逃吧！”

罗摩什听了两人的说话，便走了过来，道：“安统领这话不太对。现在若不硬拼，死伤定然惨重。咱们想个措施，把这长右摒挡了。”

江充颔首道：“大师说的是。”他伸手向安道京一指，道：“安统领，你率人已往，把这怪物解决掉。”

安道京面色惨澹，心中痛骂罗摩什，想道：“死秃顶，你要宰那怪物，为何不自己上，却要老子干这苦差事。”虽然不想已往，但江充之命不行违，便只咕哝一声，高声道：“各人随我来！”锦衣卫众人虽然畏惧，却也只有硬着头皮，随他走去。

众人一路走去，只见屠凌心、金凌霜两人正自扼守洞口，神态大为警备。金凌霜见安道京到来，便道：“安统领，这怪物跑到洞里了，咱们可要将它赶出杀死？”

安道京心中畏惧，暗想道：“你要杀，自管去杀，问我做什么？”但他是锦衣卫官长，下属眼前，如何坠得威风，他哼了一声，道：“我奉江大人之命，前来扑灭妖物，你们让开，看我们的手段。”

昆仑众人又惊又喜，连忙让了开来，屠凌心咧嘴一笑，拱手道：“屠某恭睹安统领神技。”

安道京正要往窟窿行去，忽听洞里传来一声怪吼，只吓得他六神无主，安道京忙向两名手下一喝，厉声道：“你们两人已往看看。”

那两名能手吓了一跳，颤声道：“我……我们不成的……”

安道京暴喝道：“不成？留你们人头做什么？用饭么？”

那两人咕哝一声，心中虽然是一千个不情愿，但公门之中，官高学问大，职卑性命微，主座有命，只好勉力上前，他两人小心翼翼，握紧兵刃，便朝那岩穴走去。

两名能手趴在洞旁，极目朝内看去，只见窟窿深处一片幽暗，不知崎岖。

一人名叫李三，生平最是胆小，连忙道：“你爬进去，我在外头掩护你。”另一人唤做张四，闻言怒道：“你奶奶的，为何不是你进去！”

两人争执一阵，谁也不敢往里爬去，两人索性就地商量，最后取出暗器，不住往里头投掷，只见袖箭、飞刀、钢镖等不停而去，无一不是喂满剧毒。

两人丢了一阵，全身暗器都已掷出，那岩穴里却悄无声息。两名能手有意搪塞，见那怪物不再出来，连忙转过身去，对众人道：“各人不要惊慌，妖怪的一切举措已在我等掌握之中，它若胆敢来犯，咱们尚有十八套武功可以搪塞它，各人这就走吧！”

这却又是公门中的另一个奇景，称为“见责不怪，永胜不败”，若是一意孤行，非要弄个水落石出，则是“见责自怪，未战先败”了。

金凌霜嘿地一声，道：“你们这般厮闹一阵，便算混已往了么？”

张四冷笑道：“这怪物既然龟缩不出，咱们何须硬逼它出来？那不是伤了和气么？要知‘和比战难’啊！咱们若非有大智慧、大仁大勇，怎能有这等胸襟放它已往？”

昆仑众能手听他胡言乱语，都是冷笑一声，神态甚是不屑。

李三见众人面带冷笑，忙道：“这怪物如此珍罕，想来当与飞龙、麒麟、神龟、凤凰等四大祥瑞并称，该算是第五号祥瑞，你硬要逼我们把它杀死，到时孔子孟子等圣贤地下有知，岂不惆怅伤心？”

金凌霜长叹一声，转头问向安道京，道：“安统领，这便算了事么？”

安道京哼了一声，道：“这怪物早已死在里头，你们啰唆什么？要是不信，自管把它的尸首找出来啊！”

金凌霜摇了摇头，道：“随便你们了，既然这怪物不再出来，咱们便走吧。”

那两名能手对望一眼，都是嘘了一口长气，当下转身便走。

谁知才跨出一步，岩洞里又传出吱吱尖叫，众人大吃一惊，蓦然黑影一闪，那怪物又冲了出来，那两名能手大惊失色，正要举刀挡格，但手臂尚未举起，脑壳已被抓下。

那怪物形貌可怖，乱鸣乱叫，手上提着两小我私家头，四下纵跃如飞。那怪物冲进锦衣卫的人堆里，几人摔跌在地，登时给它一爪抓住，掀断颈子。锦衣卫众能手齐声惊叫道：“安统领，快来救我们啊！”安道京哪来的胆子厮杀，听得属下哀号四起，反往前头逃走。

众人见那怪物如发狂一般，此时岂论有无转头，已是见人就杀，众人受恐惧异，吓得转身就逃，你挤我，我挤你，都往洞内深处逃命。

金凌霜拔出长剑，喝道：“斗胆妖魔，吃我一剑！”屠凌心也举剑在手，朝那怪物杀去，那怪物嘶嘎怪叫，飞身跃走，顺手又杀了几人。

只见金凌霜在前，屠凌心在后，两人拼起毕生功力去追，但那怪物手脚实在太快，通常长剑及身，它便远远纵开。两人追赶不及，只得见它四下屠杀，一时间各路人马随处乱窜，哀号四起，有若人间地狱。

那卓凌昭原本走在最前头，听得门生仓皇来报，急遽运起轻功，转了回来。待见责物嚣张凶狠，洞中却无一人拦它得住，心中也是骇异。

众人见他到来，无不大哭道：“卓掌门，救救我们啊！”

卓凌昭喝道：“全给我站开了！”

昆仑诸能手见昆仑掌门到来，急遽让出一大片清闲，那怪物站在场中，双手各提一小我私家头，仍在吱啊鸣叫。

卓凌昭将长剑悬在腰间，空着双手，徐徐走到那怪物眼前，只见它毛色深褐，双眼却做绿黄，实是怪异难言，卓凌昭从未见过这等妖怪，忍不住双眉紧皱。

众人屏气凝思，不知卓凌昭要如何搪塞这怪物，都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那怪物也侧头审察卓凌昭，恰似颇为希奇此人的斗胆。

金凌霜低声道：“掌门小心，这怪物行动如飞，趋退若电，只要见人转头，立时下手将他杀死。”

卓凌昭颔首道：“好，原来如此。”他有意要引怪物过来，当下转过身子，背对着怪物，随着转头望去，口中兀自冷冷一笑。

众人见他如此斗胆，无不骇然作声。

那怪物见卓凌昭如此挑衅，连忙吱地一声尖叫，身影一闪，便向卓凌昭头顶掀去。那怪物手劲甚大，轻易便可将人头拔起，端是凶狠厉害，众人见卓凌昭无备，急叫道：“小心啊！”

眼看那怪物便要抓来，卓凌昭只哼了一声，刹那间伸手出去，往腰间剑鞘一按，内劲吐出，那剑登时离鞘飞出。

刷地一声，众人眼前一亮，洞中竟然满是辉煌。只听“吱啊”一声惨叫，那怪物硕大的身躯向前跑动，陡地撞在石壁上，随着倒在地下，手脚还在不住哆嗦。

卓凌昭这剑实在太快，众人虽不乏能手，却无人看清楚他的招式，一名锦衣卫能手问道：“那怪物呢？死了么？”另一人骂道：“他妈的，我怎么知道，你已往看啊！”众人怕得要命，如何敢已往察看，一时相互推诿，都在指责对方。

突然之间，半空中坠下一物，赫然即是那怪物的首级！

众人爆出一声彩，大叫道：“好啊！”都是兴起掌来。

卓凌昭这剑精彩绝伦，快若闪电，所谓“昆仑剑出血汪洋，千里直趋黄河黄”，果真此言无虚，连妖妖怪魅也杀得。此时无论敌友，这声喝彩都是发自真诚，自知若无卓凌昭这等武功，不知那怪物还要杀死几多人。

远处安道京心惊不已，心道：“想不到卓凌昭剑法如此了得，刚刚那剑狠辣快绝，若是由我来挡，却挡得住么？”他原来一直与卓凌昭争锋较量，待见他剑术如此，才知自己的武功与之相比，实在天差地远，一时面若死灰，口中仍在喃喃自语。

卓凌昭还剑入鞘，道：“各人走吧！”

锦衣卫众人对他敬若天神，连忙躬身弯腰，快步走开，安道京基础不敢与他眼光相接，急遽向前行开。只有昆仑诸人面有得色，甚感庆幸。

这一仗昆仑门下死了八人，锦衣卫死了十五人，其余受伤不行胜数，算得上死伤惨重。

众人与江充汇合，将情事说了一遍，江充又惊又喜，笑道：“多谢卓掌门诛杀妖孽，为我等除害。”卓凌昭微微一笑，道：“好说，还请江大人往下带路吧！”

众人听说还要往下走去，心中都是无比畏惧，只想掉头逃走，至于神机洞中到底有什么秘密，自己也不想知道了。

江充沉思一会儿，道：“如果我记得不错，前头该是一处隧道，请各人小心脚下，这就随我来吧！”

众人随他走了一阵，却见前头已然是面死墙，无路可走。卓凌昭正待要问，却见江充矮下身子，从岩壁下一处小缝钻了进去，卓凌昭一愣，也随着进去，接着罗摩什、安道京、屠凌心等人一一走进。众人见江充对此处地形熟悉之至，心下都暗自纳罕，看来他确曾三赴此洞，绝非妄言。

伍定远正要举步，突然手臂上的热气又有窜动之象，他心下一惊，便停下脚来。忽听背后一人敦促道：“伍制使，这就请进去吧！”却是金凌霜来了。

伍定远点了颔首，拉着艳婷的小手，两人一前一后，鱼贯走进。

金凌霜见百余人都已进缝，这才往里行去。他是昆仑山第二能手，武功仅次掌门，每回出门在外之时，总担负着最是要紧的作业。先前有了“长右”为孽的先例，此时更由他亲自断后，以免再遭不测。

众人钻进缝里，只见里头有一条隧道，宽不外数尺，仅容一人通过，两旁岩壁不时有水流淌下，地下湿滑。那隧道一路朝下，甚是陡峭，却不知通往那里。

又走片晌，只觉身上逐步热了起来，这条隧道炎热无比，又兼密不透风，宛若大蒸笼一般，人人汗如雨下，气喘连连。几名昆仑门生熬不住热，更将外衣解了下来，打着赤膊行走。此时乃是严冬，照理不应如此闷热，实不知此地天气何以如此异常。

众人行了数百尺，只觉气闷之至，脚下徐徐加速，都想早点脱离。伍定远一路走去，只觉手臂热气越来越甚，似乎毒伤随时都要发作，艳婷见他额头冷汗不住淌下，忙道：“伍大爷，你的手又痛了么？”

伍定远不愿她替自己担忧，只摇了摇头，佯笑道：“我好的很，没事的。”

艳婷取脱手帕，替他擦了擦汗，神态甚是痛惜。伍定远心下大慰，倒也忘了身上的种种凄凉。

过不多时，众人脚下已然踏上平地，随着呼吸一畅，已然行出隧道，两旁蹊径更是宽了许多，已容数人并肩而行。忽听流水淙淙，众人举起火炬照去，却见石壁旁竟有一条小河，火光照去，那河竟是水质清澈，湍流不息。

江充走得有些累了，便道：“大伙儿坐下歇歇，一会儿再走吧！”他通常养尊处优，此时步行已久，体力已有不支，锦衣卫众人忙端过一块圆石，让他坐在上头歇息。

一名昆仑门生燥热异常，口渴难耐，当下趴在溪边，便要饮水。一旁同伴忙道：“小心点，可别又有什么怪物。”

那门生举起长剑，在那水里搅弄一阵，过了许久，却不见有何异常。他吁了一口吻，放下心来，道：“看来这水清洁得很，没事。”连忙掬水去饮。

他喝了两口，高声赞道：“这水好甘甜，你们也来喝吧！”随着更把头埋在水里，大口去饮。众人原本担忧畏惧，此时见他没事，都是大喜，几王谢生早已口干舌燥，纷纷向前，便要爬下去饮。

江充本已坐在角落歇息，此时见了昆仑门生的行径，连忙惊道：“你们在干什么？快快退开！”

众门生闻言一惊，急遽往退却开，一人急急去摇那饮水门生，叫道：“你快点起来，别喝啦！”那门生伸头出来，**隧道：“干什么？有事么？”

便在此时，水面忽地裂开，一只大鱼跃出水来，那怪鱼生得有如乌贼，色做金黄，背上却连着一只大壳，容貌怪异难言，直往那门生头颅咬去。

那门生大吃一惊，慌忙闪开，只听“喀啦”一声脆响，手臂已被咬中。只要他稍慢片晌，脑壳便要给那怪鱼咬掉，可说惊险至极。

那门生痛得惨叫，一时呼爹喊娘，急遽往金凌霜奔去，急叫道：“师父！救我，救救我！”手上却还连着那只怪鱼，也不知有无毒性。

那门生是金凌霜的爱徒，两人情同父子，通常里情感甚好。金凌霜心下惶急，叫道：“天儿别怕，师父来了！”刷地一声，长剑登时出鞘，便要把那鱼斩死。

江充见状，更是大惊，忙道：“这‘蚌贼’杀不得，快把这门生推下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