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2/2）

但握著，好疼，她疼，他也疼，她害三小我私家都痛苦著，若放手，便能有两小我私家从翻腾苦海中跳脱出来，善于算计的她，怎会不知哪一个才是最合乎利益呢？

想了数日，失眠了数夜，辗转良久，曾经恶质地想继续与他纠缠，不要放掉他，一辈子留他在身边，不允许其他女人获得他，也曾经佯装出豁达的乐观，不稀罕有没有他，相信自己一小我私家仍能过得很好。

最终，她做决议，完全铺开双手十指，任由掌心里的工具，离她而去。

她不是他的蓝天，无法任他遨游，她只是他的牢笼，固了他的羽翼、他的自由，他恨不得快快逃离她……

他要走，就走吧，走得远远的，远到她再也见不著他。

她玉成他了。

玉成他与他悬念多年的冰心。

严尽欢踏上大池的长桥，脚步加速，近乎以奔逃的速度跑著，一心只想迅速躲回房里，她端出来的架子只足以支撑到适才，接下来便会被人望见她的狼狈痛哭——

一条黑影，盖住她的去路，她低著螓首，险些狠撞上去。

她正心惊来人会不会是夏侯武威，她面颊上两行泪水，已经无法来得及收回去——

“严家里最漂亮的那一个，指的就是你没错吧？”

黑影这么说罢，手刀强劲落下，袭向严尽欢颈后，她尚未瞧清来人，眼前一黑，失去意识。

她刚刚说了什么？

我就玉成你们，我把夏侯还给你。

夏侯武威这辈子就属此时最憨茫，神情净是一片空缺疑惑。

他以为自己耳背听错了，但全厅里每小我私家的心情不比他来得自若，公孙谦手里纸扇甚至从手里滑掉，看来同样震惊不已。

我放过你了，你不用再守著与我爹的允许，放宽心去吧。

她说得好轻柔，不像使气，不像任性，只像是宽慰人的清风，要他宽心脱离她，不用被任何人事物所束缚，包罗他曾允诺她爹，要留在她身边陪同她的信誉。

我放过你了。

这是什么意思？他从不认为自己被她所囚禁，又何来放过之言？

去吧……

去哪？去冰心那儿？

他与冰心并无私情，她到底胡乱在替他扣啥罪名，又在乱点什么鸳鸯谱？

请她颔首收留冰心，不外是不忍见冰心在外头受苦，恻隐之心，单纯无比，硬要扣上好感或情愫这类工具，岂不酿成欲加之罪？

夏侯武威回神之后，急于解释，他被严尽欢误解了，而这个认知，竟让他手忙脚乱。

春儿此时却站出来，挡在他眼前，小脸怒气腾腾，愤慨得连拳儿都在发颤，她呼吸声又浓又重，眼眶里泪水打转，脱手就是一拳一拳打在夏侯武威身上，化身为捍卫主子的忠犬，吠吼欺压主子的恶徒：“你真的太太过了！怎么可以这样欺压人？！小当家是那里对你欠好那里又亏待了你？你说小当家铁石心肠，真正铁石心肠的人是你才对吧？小当家不值！真的不值！”春儿顾不得严尽欢三令五申要她关上小嘴，不许泄漏太多事的交接，她看不外去了，严尽欢能忍，她却忍不下来，这些年来，她瞧得比谁都清楚——

严尽欢所受到的误解，严尽欢默默隐藏住泪颜的故作坚强，严尽欢笑叹的沮丧，只有她瞧得最明确！

怒颜一撇，转向冰心。

“小当家为什么要赔偿你？她做错了什么？是她逼你嫁的吗？你当著众人的面说清楚呀。是谁重新到尾拒绝粱老头的提亲？是谁喝斥粱老头派来的牙婆，叫他自个儿回去朋朋镜子，凭哪一点配得上你？是谁说‘我家冰心要嫁个青年才俊易如反掌，不用委屈下嫁，嫁个老色鬼’？又是谁不停告诉你，嫁粱老头的下场决计不会太好，你一定会忏悔？小当家自始至终都阻挡将你送给粱老头当填房小妾，是你不听劝，是你说你怕了一辈子当婢女，是你说你愿意赌这一把，是你求小当家玉成你、别阻止你，是你说效果你自己肩负，现在，你吃了苦，受了罪，想回来严家，各人反而替你出气，指责小当家不是，指责她对不住你，小当家从不在谁眼前吭声，因为她不想破损你在众人心目中原有的容貌……”

春儿激动哭了，又恼又气又舍不得主子受的委屈，她身子哭颤，双肩一抖一抖，涰泣声响彻满厅，冰心窘然无语，无从反驳，众人受惊惊惶，不知当年冰心被卖的实情竟是如此。

“……因为她什么都不说，你们就这样欺压人，你们真的以为小当家都不会惆怅，不会哭吗……”

春儿抽噎说著，当年严尽欢望见公孙谦熬夜处置惩罚老爷留下的杂乱担子，心里过意不去，才会冒充指控公孙谦想侵占当家一职，她就是不要谦哥真的将所有责任都揽在身上，压垮他自己。

逼全铺里人下跪那回也一样，严尽欢脸上的巴掌印子多吓人，她不要众人担忧，不要他们望见她被打红的面颊，不要他们激动去找詹老爷理论，她认定各人只要伏地跪著，就不会瞧见火红色的掴掌手印，不会招惹事端，与詹老爷交恶。

尚有严尽欢杖打欺压良家妇女的阿超、与自诩是元老尊长就无视铺规的赵伯伯顶嘴、察觉厨娘居心叵测，想在饭菜里下毒而打翻一桌子菜……

就连严尽欢与春儿开顽笑说要“缝密你这个长舌丫头的嘴”，都能被人视为她欺压小婢的恶形恶状！

每一件至今仍偶然被铺里某些人拿出来说嘴，数落严尽欢行事犷悍的往事，春儿全都说了，说出众人没能看清的另外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