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2）
时间一点点逝去，炽热徐徐平息，砭骨的寒意开始侵袭着他的意识。
冰窖里的温度低得吓人，而他看着扑面打坐的忘秋却似乎完全不受影响，一睑的恬淡。
“忘……秋……”谷流风一开谈锋发现自己连声音都哆嗦得厉害，完全无法完整说出一句话。
“药效没了？”
她起身来到他身前坐下，伸手与他双掌相抵，用内力帮他疏通血脉。
约莫一炷香时间已往，谷流风终于感应身体是属于自己的了，虽然冰窖仍旧寒凉，可是他已可以忍受。
“你的意志力很强。”
他笑了笑。
“所以合欢蛊不应该会让你失控到那种水平。”
他笑不出来了，俊面闪过一抹不自然。
“杀人总是欠好的。”他其时只想拦她，却在遇到她身体的剎那间失控，只想一亲芳泽。
“没有解药，她只能用命解蛊。”不应心软的时候她绝对不心软，看待敌人如果不够狠，亏损的就只能是自己。
“你知道许多。”她让他惊讶。
忘秋的眼神黯淡了下。“履历过总会学到教训。”
谷流风的心倏地揪紧，险些不敢问出口，“妳被人下过蛊？”
忘秋没有回覆，可是她的心情已经让他知道谜底，她被人下过蛊。
犹疑了下，他照旧问出口，“也被下过春药？”
抿了抿唇，忘秋对他说：“我没你这么倒霉。”语气是绝不掩饰的奚落。
他没趣的摸摸鼻子，却仍执着的问下去，“妳怎么会知道如何消解药性？”她看起来显着就是此道能手。
“世上倒霉的人原就许多，总会有履历流传下来的。”
他忍不住笑作声。他喜欢她这样挖苦奚落的调调，尤其她的嗓音又是那样动听，纵然不怀盛情也轻悦迷人。尤其让他开心的是，她跟他讲话的时间似乎越来越多了。
“走吧。”
他眨眼，有些不解。
“这里很冷。”
他又笑了起来。是呀，这里是很冷，可是，他的心是暖的。
虽然这个男子有时连他自己都掩护不了，可是，温和淡定清静却一直是他给她的感受，所以她才会允许他靠近自己。一个没有危险的人不需要预防，而预防人是很累的。
一小我私家累太久，总是会想要歇一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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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流风跟忘秋一起失踪了一天，知道这个消息的人很少，但南宫不明就是其中的一个。
他已经忍了三天，好奇心已经让他快抓狂。
“谷兄。”告诉他吧，托付别再磨练他的耐心了。
坐在窗前念书的谷流风叹了口吻。虽然他想看书，但实在半个字都没看进眼里，有只超大苍蝇在自己耳边嗡嗡，他想专心看书基础是痴人说梦。
“我被人下了药。”他投降，相交多年，他现在才发现原来南宫三少是个很八卦的男子。
南宫不明的眼神马上明亮了起来，体现了极大的兴趣，“下药？”
“春药。”既然说了，他就不会保留。
南宫不明开始激动的搓手掌，“谁干的？”
“九公主。”
搓手掌的行动僵住，他一脸见鬼的心情，“谁？！”
九公主在南宫山庄是很秘密的事，整个山庄只有几小我私家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流风怎么会知道？
“我在京城见过她的家臣。”
原来如此，南宫不明名顿开。
“忘秋令郎帮你解的毒？”
“她把我扔到你家冰窖。”
“冰窖？”
“用冷来压制过激的热是很好的法子，有时机你可以试一下。”
南宫不明马上连“呸”许多几何声，“乌鸦嘴。”如果他有时机去试，就代表他倒霉的被人下了春药，不试也罢。
谷流风倒是一脸期待的看着挚友。
“不外，你这家伙的桃花最近真的旺到没天理，似乎全天下恋慕你的女人都想在今年嫁给你似的。”南宫不明的口吻带点艳羡，但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我今年红鸾星动啊。”谷流风笑说。
南宫不明收敛了下笑容，微微正色，“谷兄。”
“什么？”
“你真的很喜欢忘秋令郎吗？”
谷流风已经猜到挚友想说什么，唇畔的笑益发的欢快起来，无比确定的颔首，“是呀，很喜欢。”
“可是，你们两个都是男子……”真要逼他把话说这么白啊？！
谷流风发出一声轻叹，摇头，看起来有些感伤。
南宫不明心有不忍，拍拍他的肩慰藉道：“我明确。”
“这世上的女子并不是都喜欢穿女装。”说完，他继续感伤叹气。
微微的怔愣后，南宫不明的手开始握紧，片晌之后爆出一声咆哮，“谷流风——”
耍他很有趣吗？怎么不早说忘秋是个女人！还给他装出这么一副痴心情圣的烂心情让他鸠拙的慰藉他……
谷流风回应挚友的却是一串爽朗的笑声。他的心情很好，就算刚刚不太好，也在看到某人抓狂后变得奇好无比。
好吧，南宫不明认可自己的识人能力不足。
可是，他很怀疑有几小我私家能看透忘秋的真实性别，她的言谈举止落落大方，很有江湖男儿的本色，尤其她喝酒的时候，那种沧桑的味道，就像大多数的江湖浪子。
况且她的容貌男女皆宜，无论男女都很赏心悦目。
所以，南宫不明决议很爽快地将这不愉快的一页揭已往，人生照旧很灼烁的，就算偶然有被蒙蔽的时候也是情有可原的，尤其自己仅仅是一大群被蒙蔽的人中一个，就更不必铭心镂骨了——虽然心头照旧不甚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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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外再晤面时，南宫不明开始为难，他到底是喊她秋兄，照旧改唤她秋女人？
而忘秋经常是当身边的人不存在的，正独坐在回廊，望着天上幻化不停的云朵入迷。
“忘秋。”倒是某人一贯的神清气爽，大方地朝心上人走已往，还很兄弟的搭上她的肩。
南宫不明的眼角微微抽搐。如果在这之前，他对某人的品性是极端赞赏加崇敬的，现在已经在走样中，而且他坚信在不久的未来他过往的观感会完全颠覆。
不着痕迹地闪开他的亲近，忘秋颔首为礼，并不想说话。
“秋兄，奉家祖之命，请妳跟谷兄已往一叙。”最后，南宫不明决议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忘秋颔首，算是允许。
谷流风很兴奋地跟她并肩同行，完全不理挚友频频射来的诡异眼光。
路越走越偏，甚至有些荒芜的感受，忘秋心中隐约浮现一个推测，但脸上却不动声色。
穿过那片青翠的竹林，映入三人眼帘的是一座简陋的木屋。
南宫不明在屋前停下脚步，向屋内恭声道：“爷爷，谷兄和秋兄到了。”
“让他们进来吧。”
“两位请。”
屋里不止南宫长秀一小我私家，九公主以及她的四名随从也在，而屋内的床上还半躺着一小我私家。
那人双颊凹陷、脸色蜡黄、身材枯瘦，却有一双精光内敛的眼，似乎所有的精气都集中到那双眼上。
忘秋是最后一个踏入屋内的，她进去的时候有意无意的微垂着头，不让人看清她的相貌。
“谷贤侄，贫困你帮我这位老兄弟诊疗看看。”
“老前辈太客套了，这是晚辈份内的事。”
谷流风为那人切脉，心便为之一沉。这人已是油尽灯枯兆，无法复生。
“小兄弟，你能让我有半个时辰的好精神吗？”
他能，但那只会让他的生命流逝更快，所以他迟疑了。
“我知道自己的身子不行了，可是我尚有件事要办，所以托付你帮我凝聚精神好吗？”无忧子恳切请求。
“真的可以修改我的命盘吗？”九公主体贴的只有这个。她实在太倒霉了，母后告诉她只有这小我私家可以帮她转换命盘，否则她才不会远程跋涉到这里来，管这人死活。
“虽然，小民一定起劲帮公主告竣心愿。”他看向自进门便一言未发的忘秋，“况且我的师侄在这里，他一定会助我一臂之力的。”师姊没来也好，他的辈份至少是有利的。
“是吗？”忘秋冷漠的启齿，徐徐抬头看了已往。
在看清她容貌的瞬间，无忧子愣在就地，嘴唇抖了又抖，眼中闪过难以置信、愧疚、懊恼……许多庞大的情感交织泛起，没有人能说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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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只剩下两小我私家。
无忧子幽幽地叹了一声，“妳是秋妃的女儿。”
秋妃，二十多年来困扰他的心魔，摧残他全部精神的人，看着眼前的女孩，就像看到了当年风华正茂的秋妃。她不及秋妃貌美，却有其母神韵，很容易在她的身上看到秋妃的影子，所以他确定她的身份。
“原来是师姊救了妳。”他的脸上有着顿悟。
忘秋睑上的心情是嘲弄，甚至是不屑的，“天机门的人造的孽，自然照旧该由天机门的人来赎不是吗？”
若不是她命大，等获得他们来赎吗？所以她从不谢谢无尘子收她为徒，但不介意拜入她门下。
“天命难违，果真照旧天命难违啊。”无忧子蓦然仰天叹伤。二十多年前他为一己之私妄言天命，效果那不祥的批语险些全都印证在九公主的身上，他在临终之际想为她强改命盘，却又见到以为早已不在人世的七公主，天也，命也……
“你认命吗？”忘秋冷笑。
无忧子绝望的苦笑。
“可我不认命。”她一字一字的说：“每一次我能从鬼门关前爬回来，都因为我不认命，所有人都要我死，我就偏偏要活下去。”再难再痛她都咬牙撑下去，几多次她在绝境中挣扎，几多次从血海中爬起，只为了一个信念——活下去。
她的遭遇一定很艰辛，否则她的眼神不会这样凄厉阴狠，这样的眼神不应泛起在这张秋阳般温暖的如花美颜，是他的错。
“杀了我吧，我对不起妳们母女。”他深深的忏悔。原来上天照旧慈悲的，给他一个扑面谢罪的时机，师父说的没错，预知天命的人不行为恶，一旦为恶，天理不容，老天是公正的，人在做，天在看，永远骗不外、逃下了。
那本是她来南宫山庄的目的，不外，现在的他也不外是个弥留之人，她杀与不杀，已经没有多大意义。
“你爱上菊妃原无可厚非，但不应为了助她登上后位，妄借天命伤害他人。”
无忧子已经无地自容，修行之人动了凡心，原就不应，况且他还为了谁人女人做了那么无耻的事。
“天煞孤星，克亲绝戚，于父不祥，与母相克”这十六字批语，改变了秋妃的运气。
当年秋妃与菊妃同时身怀六甲，痛爱秋妃的天子便在她们临盆前一个月放了话，只要秋妃诞下子嗣，无论男女，都市封她为后。于是心有不甘的菊妃找到了他，让他撒下漫天大谎，捏造命格，要让谁人未降生的孩子永远失去驻足之地。
原本秋妃依旧可以母仪天下，只要她舍得下自己辛苦妊娠十月的孩子，可她一心只想保住女儿，宁愿放弃一切荣宠，而深爱她的当朝天子，终是拗不外心爱之人的哀哀请求，饶了自己的女儿，纵使明知女儿于父不祥，与母相克。
然而事情并没有到此竣事，无忧子纵然离了皇宫照旧关注着他爱的那小我私家。
接下来数年间，许多不祥不幸的事件源头都指向冷宫的七公主身上，直到七公主在六岁那年终于暴病而亡，听说秋妃因攻击太大，疯了。
“曾经，我想杀她们母女。”忘秋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空空荡荡的。
她的话让无忧子惊惧地抬头，“杀她们？”
忘秋摇头，“我以前不会，以后更不会。”
她嘴角的笑太过阴森，那让无忧子的心跌落谷底。
“你以为菊妃过得很好吗？她夜夜噩梦，而九公主的不祥运气会永远罩着她，直至她死，你以为自己帮到心爱的女人了吗？”她刻意的顿了顿，“不，你害了她们，从你违背自己的良心开始，老天就给了你一个最残酷的了局。”
最后望一眼无忧子，他似乎已经六神无主，像具没有生命的泥偶，忘秋漠然的转身，拉门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