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节: 池水惊（1/2）

荷叶缸，似鬼窟，水转淤翻枯叶乌。

园作牢，塘为砧，一旋暗流锁移茔。

无风也能作大浪，不做废人运筹局。

我辨潜龙为御驾，睚眦颔下取珠还。

第十五道刀锋，闪着瘆人的白光，正对着鲁联的眼角处扑闪而来。刀人这一刀是没有征兆的，是完全不按使刀规则的，出刀的地方是鲁遐想都不敢想的。

这一刀锋竟然是从刀人的口中而出。是的，第十五把刀竟然藏在刀人的嘴巴里。

刀锋直逼眼角，眼光只能在刀光中显示出怯弱、退缩。鲁联抬头后仰，既然不能阻止刀人的脑壳后转，既然不能阻止刀锋的斩切，那就只好躲。

刀人是不会只满足于鲁联的脑壳躲闪开，他也不会满足于鲁联的身体躲让开，他需要的是在刹那间取命，要否则他的局势就太尴尬了。必杀的一招使出，反倒被弥留挣扎的对手缠在了身上。现在被逼使出第十五道刀锋，如果再不奏效，他不止是没体面的问题，恐怕以后的日子都市变得很惆怅了。

刀锋在鲁联的脸上停留了下来，因为鲁联不愿意从刀人的背上跳下来，这样的话，他就只好用自己的脸去阻挡对手的刀了。

实在这样做鲁遐想得很清楚，他要是从背上下来，不要说已经是两面合击的局势，单单就是此时已经十分恼怒的刀人，就会掉臂一切地要了自己的命。所以在脑壳已经到了让无可让的田地时，他索性将自己的脸迎了上去。

鲁联的最大优点就是会掌握时机。此时刀人的头差不多扭转倒了极限，刀人的头也差不多探伸到了极限。这样的角度位置，就类似强弩之末了，刀人出刀的速度不会十分迅捷，出刀的力度也不会十分强劲，再加上他出刀的同时要推开鲁联从后面抵住自己后脑勺的脑壳，这也大大阻碍了切斩的速度和能量。

可是这位置角度也是鲁联无法避让的，尖锐如同纸片的刀刃可以够到他的脖子，可以毫无阻碍地轻轻切过他的脖子。于是，鲁联只好不避反进，使用这速度和气力不是太大的位置，一口咬住了那尖锐的刀锋。

鲜血从鲁联的嘴中涌出，滴滴答答地溅满他的胸前和刀人的后背。刀锋照旧割破了鲁联的嘴角和舌头，命却依旧照旧鲁联自己的。

尖锐的刀虽然让鲜血如同涌出，但让人感受不到几多的疼痛，这就让无数次浴血的鲁联还保持着清醒，眩目的鲜血是不会让他发生丝毫忙乱的。

鲁联的一副钢牙将刀锋咬得牢牢的，刀人无法收刀再杀。他脑壳扭转的角度差不多到了极点，是个无法使出鼎力大举的角度。鲁联虽然咬的是刀刃，但他脑壳的角度可以使用颈背一起用力。

鲁联不能松，这一松他就没有第二次时机咬住刀锋了，那就又是一个必死之局。刀人也不敢松口，他知道刀要到了鲁联的口中，趴在他背上的鲁联同样可以给他致命一击。

局势突然之间酿成了这样，刀人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他开始认识到一个事实，眼前这个快被杀死的人，实在是个很难杀死的人。他也认识到自己贪功是个极其错误的想法，他现在的局势必须依靠合击的同伴。

刀人是智慧，他转过自己的身体，将鲁联的后背再次袒露在自己同伴的眼前。刀人也是愚蠢的，他转过身体后，就急切地朝退却步，想将鲁联尽快送到同伴的眼前。

刀人能想到的，鲁联这个老江湖肯定也能想到，刀人退却了才一步，鲁联就已经放下反夹在刀人腰部的双腿，一起往退却走。退走的速度由于多出了两条腿而变得迅疾，在加上刀人背上一直挂着鲁联的体重，这一退险些酿成了两人后倾跌倒。

高峻的人坎适才被眼前这两人怪异的格斗局势惊呆了，他一时搞不清楚自己应该怎样才气资助到自己的同伴。一直到两人缠裹在一起朝着他跌撞过来，他依旧没反映过来。

实在高峻的人坎也有他的原理，他不敢用手中的刀砍下或刺出，缠裹在一起的两人只要稍稍有点变换，就会误伤到自己人。他也不敢对鲁联一拳或一掌，那两人咬着一把刀锋，一震之下同样有可能是两败俱伤。

就在高峻人坎打了这么一个磕愣时，两人已经跌撞到他的眼前，他用左手抓住鲁联的左肩胛，不知是推好照旧拉好，只能一起往后快速退却。

高峻的人坎撞在了荷叶缸上，鲁联的后背撞在他的胸前，撞击一点也不重，因为高峻人坎的左手撑住了他的身体。刀人的后背撞在鲁联的胸口，也不重，因为一道刀锋在两人的口中，谁都不敢用力，谁都在起劲控制自己脚步下的跌撞。

鲁联感受到疼痛，穿透骨髓的疼痛。高峻人坎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解决鲁联，所以只好将全身气力都集中到左手上面，就似乎溺水的人捞住一件工具就死命抓紧，他搭住对手身体的一部门也死命用劲儿。于是鲁联就感受肩胛骨像被捏碎了一样。如果不是嘴里咬着刀刃，他肯定会惨叫出来。

鲁联无法搪塞背后的人坎，他只能下意识往后戳出两脚。这两脚，人坎是面带微笑躲过的。戳脚踢不中人坎，就只能踢在荷叶缸上，大大的荷叶缸被踢震得嗡嗡直响，缸里的水纹被踢得打起了旋儿。

荷叶缸里的水实在不多，因为内里有好大一部门都是淤泥，用来种荷花的淤泥。但那不多的水竟然打起了旋儿来，而且那旋儿越来越大，最后酿成了泥水的旋儿、淤泥的旋儿。这情形许多几何人都见到了，只要是在这园子里高处匿伏着的人坎都看到了，包罗站在花荫小道上的鲁承宗也看到了，可是谁都没有作声。有人是惊讶得忘了作声，有人是基础没想作声。

淤泥的漩涡中伸出一只大手，脏兮兮、黑乎乎，长着鳞形角质的手。这手一把捏住高峻人坎的脑壳，往一边一扭，骨头折断的清脆声响在这园子的每个角落都可以听得很清楚。

高峻的人坎连个闷声都没发出，便被这只毛茸大手拎着脑壳无声地拖进了荷叶缸中。

刀人口中出刀，转头刺杀，所以他看到了这一切，他似乎也意识了这是什么工具。他突然松开了嘴里的刀锋，用尖细的声音大叫起来：“落水鬼上岸了！落水鬼上岸了！”

鲁联才不管什么落水鬼，他没吭一声，继续紧咬着刀刃不放松。然后他将整道刀锋狠狠朝前送去，他要阻止这个刀人继续喊叫，只有他停止了喊叫，自己才可以继续走路。

鲁联的嘴牢牢贴住了刀人的嘴，贴得那么细密、那么用力。不知道刀锋的另一头是什么形状，实在不管什么形状，这样一道尖锐如同纸片的刀刃深深插入到喉咙内里都不是什么好事。

刀人松弛了的身体和鲁联一起跌倒在地。刀人却再也爬不起来，就因为他看到了那么一只有鳞状表皮的大手。鲁联逐步爬起，他能爬起是因为他到现在才看到这只手。

鲁联是在爬起的时候，扭头看到一只有鳞状表皮大手搭在荷叶缸的缸沿上，他虽然没有看到适才的历程，但他清楚，自己背后谁人高峻壮实的人坎瞬间不见了踪影肯定和这只手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