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第五百零七章 蝴蝶的翅膀（1/2）

张原是在三月初十获知辽东经略杨镐决议三月初五雄师起行的消息，到了三月十五这ri午后又得知四路雄师已于四ri前衔命同时出边进攻赫图阿拉，辽东距京城千里之遥，军情通报迟滞，张原心道“也许杜松兵败萨尔浒的消息此时正在飞驰的马匹上向京城急报”

时局如此，让张原很难乐观，虽然他为这次决议大明国运的决战苦心孤诣多方谋划，他结识杜松、杨镐，千里迢迢出使朝鲜挫败奴酋y谋，又刊印出使ri记让世人相识辽东局势不要盲目自大，他还准备从澳门请西洋人来资助铸火器

但无论张原怎么起劲，他究竟还只是一个六品闲官，并无左右朝廷决议的能力，好比他主张稳守还击，方从哲却看成是党争jin计，京中舆论也颇有关于他胆怯畏战的非议，绝大多数京城士庶以为我大天朝大兵一出，奴酋必将授首或溃逃，上月杨镐推迟兴兵ri期就被官员弹劾、被市井愚民嘲骂

张原很清楚自己资历尚浅，在三党掌权的万历朝他难有作为，只是若不能挽救萨尔浒的大北，以后时局会格外艰难，新君上位后他即便能顺利居于高位，但在那样的内忧外患下执政岂不要焦头烂额全心全意

暮chun的黄昏，张原回到李阁老胡同寓所，就见穆真真牵着刚会走路的小鸣谦走了过来，穆真真问“少爷，可有辽东的消息”

这些ri子张原从詹事府散衙归来，穆真真第一句话就是问这个，她体贴爹爹穆敬岩的安危啊，而且这些ri子张原也显着心情极重，这就更让穆真真担忧了

张原抱起小儿抛了两下。答道“还没有战报传回，这两ri应该就有消息传回了。”

快满两周岁的张鸿渐走了过来，踮脚伸手道“爹爹，孩儿也要抱。”

张原笑着放下鸣谦，抱起鸿渐也抛了几下，小鸿渐欢快地笑，小鸣谦也笑。

小孩子无忧无虑的笑声在四合院回荡，张原心情开朗起来，心想“我来晚明不是来看戏的。岂能无声无息毫无影响，亚马逊河畔的蝴蝶振翅北美州就要起龙卷风，萨尔浒战局必将改变。”

三月十五ri，辽东传来喜报东路刘綖与朝鲜联军势如破竹，直逼建奴老巢横岗。斩获三百建奴首级

消息传出，京中士庶一片兴高采烈，有民众燃放鞭炮庆祝，认为捣破赫图阿拉指ri可待，昔ri岳武穆未能直捣黄龙遗恨千古，现在天子圣明，将士用命。建奴旦夕死亡，以后天下太平。

然而到了十七ri，辽东巡抚周永chun报称抚顺路杜松在萨尔浒遇东虏步骑五万，鏖战一夜。援辽总兵赵梦麟战死

这条战报让兵部诸官震惊，兵部尚书黄嘉善急报内阁，方从哲惊得目瞪口呆，一时不知该如何向万历天子禀报

但同ri随后的一条战报又让方从哲和黄嘉善诸人惊疑不定。这条战报是辽东巡按御史陈王庭呈报的，陈王庭报称杜松与马林两路雄师在萨尔浒大北建奴五万步骑。斩首六千余级，奴酋率众向赫图阿拉败逃

方从哲与黄嘉善诸人面面相觑，不知该相信谁，黄嘉善知道这时的战报都是凭前方侦骑获知的，真正详实的战报要由监军呈报兵部，但现在杜松部的监军张铨、马林部的监军潘宗颜都未有战报上呈，而且斩首建奴六千级与援辽总兵赵梦麟战死完全是两个极端，这如何向天子禀报

当ri黄昏，张原从乡党祁承爜那里获知这两条大胜大北的消息，祁承爜是请张原判断哪条战报更靠近真相，张原喜忧参半，说道“若我所料不错，这应该都是实情，奴酋调集八旗军主力专攻抚顺杜总兵这一路，妄图一举击溃抚顺路军，然后使用其jg锐骑兵一人双马的迅捷，在击溃抚顺路军之后转而北上截击开原路戎马，在东路则以游骑袭扰，以防刘总兵与朝鲜联军快速迫近赫图阿拉，老奴的如意算盘就是集中军力各个击破周巡抚陈诉的就是抚顺路军在建奴大部的伏击下损失惨重的实情，但杜总兵率众苦战，熬到了开原路马总兵驰援，扭转了战局，所以才有陈巡按的战报，至于说大北建奴五万步骑、斩首六千级，只怕是有所夸大。”

明军边将夸雄师功是常有的事，有的甚至杀良冒功，张原不认为依附开原路军增援就能反败为胜，他没有思量到奴尔哈赤会舍弃界藩山上的女真辅兵和厮卒

祁承爜与张原关系甚密，多次与张原论辽东局势，张原论辽事应验如神，祁承爜甚是佩服，这时听了张原的剖析，甚感有理，次ri一早去兵部坐衙，与兵部郎中张鹤鸣说起张原关于辽东战局的看法，张鹤鸣是张原会试时的房师

祁承爜与张鹤鸣正议论之时，掌兵部事的左侍郎黄嘉善命小吏召集主事以上的官员至大堂议事，说有辽东最新战报送到。

这份战报用的是辽东经略的火漆印记，这是最权威的战报，杨镐向兵部详细禀报了萨尔浒大战的经由，并附有张铨和潘宗颜这两位监军的战况陈诉和伤亡统计，抚顺路杜松军亡六千八百一十九人、伤三千七百四十一人；开原路马林军亡八百零九人、伤三百二十人；北关叶赫部亡四百八十人、伤二百一十二人；斩获东虏首级六千一百七十九个、击伤东虏无数

杨镐的战报和西、北两路监军的陈诉都是关于三月十一ri至十二ri萨尔浒之战的经由，提及南路韩原善部和东路刘綖与朝鲜联军时，杨镐只说已命东、南二路军敏捷进攻赫图阿拉，详细战况未明

抚顺路监军张铨的陈诉中还提到了拼命突围向开原路军求援的百户穆敬岩和总旗周庆虎二人，提请兵部予以夸奖。

当ri下午，张原知道了辽东最新战报，心下大定。只要奴尔哈赤没能全歼杜松一路，那就无法从容伏击其他几路明军，历史上萨尔浒明军惨败的局势已经改变。

穆真真得知爹爹穆敬岩立功的喜讯，兴奋得直掉眼泪，还未满周岁的小鸣谦见母亲哭了，不明鹤发生了什么恐怖的事，也哇哇大哭起来，穆真真赶忙将他抱起宽慰道“姆妈是兴奋呢，你外祖立战功了。你看，姆妈笑了。”

小鸣谦认真看着母亲，又转头看看张原，这虎头虎脑的孩儿破啼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