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拜师（下）（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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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夫子将下联默默品位了一番，突然眼睛一亮，笑道：“不错，妙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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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妙极，千百年后书上印的，能不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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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老爷闭着的双眼蓦然睁开，惊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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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头盯着方铮，道：“你怎么会……”话到一半，又住了口，眼中却流露出疑惑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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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铮谦虚道：“爹，孩儿这是如有神助，当不得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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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话连篇！神仙会帮你对对子，吃饱了撑的？方老爷瞪了他一眼，心中却是暗喜。儿子没给他难看就好，哪怕陈夫子再出对子，答不上来也不至于太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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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夫子微笑道：“今日兴起，为师我便再出一联，你听好了，‘壮志难磨，尚欲乘长风破万里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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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对‘闲情自遣，不妨处南海弄明月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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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听着，我再出‘竹本无心，遇节岂能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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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对‘雪非有意，他年又是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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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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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老爷坐在太师椅上，目瞪口呆的望着两人对来对去，他实在想不通，以前自己这个连字都没识全的儿子，什么时候学会了对对子？而且竟然能与文才誉满金陵的陈夫子斗个不分胜负，看陈夫子的神色，似乎对这个新收的门生越来越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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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夷所思，太匪夷所思了！方老爷一时有些接受不了。他摇了摇头，想将眼前这诡异的一幕看成幻觉，甩出脑海。方铮的形象，在他这个父亲的眼中竟是头一遭有了些高深莫测的感受。转头一想，自从儿子从昏厥中醒来后，言行之间随处与往常差异，似乎换了小我私家似的，完全不复以前那放浪形骸的败家子容貌，岂非……他摔了脑子反而摔开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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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方老爷索性不听了，自顾自的陷入了思考：“观此情形，我儿定非池中之物，以前诸多劣迹，只是幼年厮闹而已，周处杀虎斩蛟之前，不也是个为祸乡邻的浪浪子吗？若能幡然悔改，仍是大有作为。”思忖之后，看方铮更是格外顺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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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对了几个对子，竟然能一举扭转方老爷对他多年来形成的恶劣印象，更获得陈夫子的频频嘉许，这般利益却是方铮始料未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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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痛快！几多时日未曾如此痛快了！方老爷，你有一个好儿子啊！”陈夫子大笑着对方老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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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老爷将疑问压在心底，闻言笑道：“孽子太过厮闹，尽会耍些小智慧，以后还请陈夫子多多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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贬低儿子的话，方老爷却说得面露自得之色。有人夸自己的儿子，哪个做怙恃的不开心？方老爷此时如同喝了一大罐蜂蜜般，从脸上一直甜到心里，儿子终于给他这当爹的争了一回脸，这比他赚几十上百万两银子更令他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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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好五日后进书院念书，方家父子二人这才告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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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方老爷压抑不住心田的疑问，启齿问道：“铮儿，你何时学会对对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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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孩儿不是说了嘛，如有神助啊。”方铮笑眯眯的答道：“陈夫子一出题，孩儿便依稀望见满天神佛在我头顶旋绕，陈夫子每出一对，便有一位菩萨在耳边告诉我下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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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满天神佛全都跑来帮你对对子？他们有这么闲么？”看着方铮嬉皮笑脸，毫无正经，方老爷知道他不想说的事，再怎么逼问也没用，只好悻悻哼了一声，不再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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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儿子学好，让他长脸，他可以像方夫人一样，秉持着乐观的心态，不问历程，只看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