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异常（1/2）

时间与空间的缝隙之中，死神隶属部门又一次的忙碌开始了。

偌大的部门中，放置着数不尽的精密复杂的仪器。每个仪器似乎各自对应了长长的管道，管道的另一端连接着的地方，却是一片死神空间联通的未知世界。

对于死神们来说 来观测科做事是最轻便、最摸鱼、最省事的了。

虽然回馈低得可怜，但是总有死神厌倦了孜孜不倦地收集能量，转而去做一些其他事情。

此时此刻，观测室内的死神们正在漫无目的地聊着天。

“说起来，我真的很好奇啊……”一个后辈撑着脑袋，“高危世界的危险性我倒是知道，观测也必不可少，但是为什么……普通的世界也要观测呢？”

“一个普通的科技侧世界，自己发展自有规律，虽然不至于像玄幻侧那么强大，但是比玄幻侧稳定太多了吧？”

那样的世界不会轻易毁灭，所以为什么还要观测呢？

“你还是太年轻。”另一边的老油条叹了口气，“正因为普通科技侧的世界没有特殊能力，所以遇上了能够毁灭星球的天灾，他们就完全没办法。”

“……比如？”

老油条死神沉默片刻，艰难道：“比如陨石撞星球。”

后辈战术后仰。

“这也归我们管？”

“这倒是不归我们管，毕竟我们只是死神而已。我们要管的，是陨石撞星球导致星球毁灭后，一整个星球的灵魂啊。”老油条幽幽道。

“啊这。”

所以哪怕是最普通的世界也需要监测，就怕要出现什么意外他们不知道，然后一切无法挽回，工作量骤增。

后辈心有戚戚地看了一眼观测室里的仪器们，一片飘绿的颜色看得死神们心中无比安宁。

还好还好。

“想来也是……世界不会那么容易崩溃的。”后辈舒了一口气，突然觉得自己的担心或许太多余。

他入职一百零四年，从来没见过这些仪器飘红的样子。

只要仪器不飘红，这份工作就是清闲的。

老油条沉默了一下。

“你入职太晚还不知道吧……”他陷入了一阵非常诡异的思绪里，“这些仪器，仅仅在两百年前就飘红过一次。”

“我记得那个世界是BA584号，有个很厉害的世界本土角色把世界弄崩溃了，羽生澪前辈去善后，向另一个高危世界的意志许诺了不少东西，才终于换到了合适的媒介。”

后辈睁大眼睛：“真的假的？”

“骗你做什么？”老油条回，“后来羽生澪前辈把那个灵魂捎带了回来，办了入职，名字叫穗理，随前辈姓羽生。”

羽生穗理……

这个名字很多新人都听说过。

“是那个堪堪两百岁的工龄，就天赋卓绝、能力优秀到已经可以单独出高危世界任务的死神？！”萌新惊叫起来，“这是吾辈楷模啊！”

“对，就是她。”老油条说，“上次的事情牵连不少，我了解之后，就从进入世界接引灵魂获取能量的任务里主动退出了。”

下世界也太危险了。

他还是在观测室做个闲差吧。

“哦对了，你一个年纪轻轻的死神，怎么也来观测室混日子？”老油条随口问。

新人死神嘿嘿一笑，颇为不好意思：“我、我这不是……刚来那会本来想着接点下世界的任务的，但是我的引导者自己都不愿意带我下世界。”

“待了一段时间，我只大概知道下世界很危险。当时我就觉得……你们这些经验老到的死神都不愿去，想必是真的凶险万分。要是我去估计和送菜没什么区别，干脆就找个闲职。”

“这样啊，倒也不错。”老油条摸摸下巴，“能量回馈少也能苟个一千多年。”

两人聊着一些还算有意思的内容，如此又过了一段时间，监测室两百年未响的警报突然发出了刺耳的嗡鸣声。

令人舒心的绿色在一瞬间飘红。

【警报！警报！BA584号世界线崩溃！即将走向灭亡结局，倒计时：十三年零七个月。】

【警报！警报！BA584号亡魂异常！预计新增亡魂总数：】

啪嗒。

是笔杆掉落在地面的声音。

“两百年前那个崩溃的星球……”萌新死神迟疑片刻，心中产生某种深刻的怀疑，“是什么来着？”

“BA584号。”老油条心情复杂地说。

两人对视一眼，均从双方眼中看见了震惊和恐慌。

＊

在羽生澪一做完任务回到组织，着急忙慌的后辈就迫不及待的找上他，用慌乱的仿佛下一秒就能死掉的语气说：“那个世界又崩溃了！！！”

羽生澪脚步一个趔趄。

原本的从容不迫尽数从脸上消失，羽生澪难以置信地问：

“你说什么？”

“您接引的后辈羽生穗理……”

“穗理怎么样，她没出什么事吧？！”羽生澪连忙出声，“那个世界崩溃之前她回来了吗？”

场面顿时一片安静。

“那个，澪前辈……”

羽生澪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在周围人欲言又止、一言难尽的目光注视下，他的心中升起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穗理没回来？！”

“其实……”另一个死神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压着声音轻轻的说，“其实……那个世界再度崩溃，就是、就是您亲自接引的后辈……羽生穗理做的。”

晴天霹雳。

羽生澪恍恍惚惚。

“世界、你说那个世界怎么了？”

“被羽生穗理弄崩溃了。”

“那个世界谁弄崩溃了？”

“被羽生穗理弄崩溃了。”

“穗理把那个世界怎么了？”

对方噎住了一下，沉默之后，有点无语的说：“弄崩溃了。还有，澪前辈，请关注事实，装傻是没有用的。”

羽生澪：“……”

本就不年轻的男人好像突然之间又老了两百岁。

＊

这是羽生穗理第二次导致这样的结果了。

在最原本的时间，还是五条穗理的羽生在经过星浆体护送失败、遭遇两面宿傩之后疯掉了。

羽生澪看过她的信息。

五条穗理不是两面宿傩的对手，依照工作手册上观测下的结局，五条穗理应该在和两面宿傩的大战中死亡，并把两面宿傩变成重伤濒死的状态，然后咒术界诸多世家联手封印两面宿傩。

但是羽生穗理在付出死亡的代价让两面宿傩濒死之后，居然奇迹般地活了过来。

没错。

是活过来。

不是濒死之际学会反转术式，而是真真正正地“活过来”。

就像是有谁蛮不讲理地为她抓住了本已经溜走的一线生机，于是她的生死就被改变了。

当时羽生澪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好好一个人，怎么死亡了就没有正常的前去往生，反倒是被什么家伙抓住了灵魂，又把她重新塞进了身体里呢？

五条穗理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自己死了，她就在切切实实咽气的下一瞬间复活了，然后领悟了微弱的反转术式，开始艰难地修复身体。

——五条穗理本身，就这样成为了“灵魂异常”之一。

一个短短的“异常”不至于人让世界走向被毁灭的结局，不至于覆灭那么多人的生命，羽生澪本来打算找个机会前往小世界查查原因，但是偏偏……

还没来得及。

五条穗理在复活的两年之后，精神出现了某种问题。

她杀掉了咒术界至少三分之二的咒术师——还都是些有实力或者有未来的。

咒术界元气大伤，养不过来的那种大伤。

又因为咒术界需要平衡，在五条穗理掌握反转术式成为更强大的咒术师，而两面宿傩又被封印之后，世界的高等级咒灵出现地更多了。

原本咒术师方和咒灵方应该形成制衡。

但是五条穗理疯了。

她没管肆虐的咒灵，甚至屠杀了许多咒术师。

而时间太短，或许咒术界在此期间可以诞生绝无仅有的天赋者，但是完全不够那个天赋者成长，然后五条穗理就会杀了他。

三年。

总部观测到的时间仅仅只是三年。

世界崩溃了。

诸多灵魂死于咒灵灾害，生者恐慌，于是诞生新咒灵，如此恶性循环。

羽生澪去隔壁世界借来了【书】，把五条穗理原本被改变的死期恢复了原样，然后去小世界找了她，妄图看出一点什么不同来。

被【书】强行修正的世界没有再发生那种改变生死的事情，于是五条穗理等来了接引的死神。

羽生澪把她带回去，用常世的任务影响了她两百年，直到羽生穗理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一个看得很开的屑，他才终于放心的把她放回了原世界。

说来也是巧。

羽生穗理原本的世界太高危。

在六眼之乱过后，没多久，“灵魂异常”现象居然又出现了。

当时他想的是——

那不正好，穗理也可以出一出高危世界的任务了。

为了从根源上让她解决问题，羽生澪左右思索了很久很久，最终决定把羽生穗理送去一切“异常”发生之前的“正常”里。

——反正他们沟通时间与空间，这样的技术简直信手拈来。

但是他完全没想到的是……

被常世任务影响两百年的羽生穗理——甚至还是失忆状态的她，怎么就在心底留下了某种下意识的痕迹呢？

放她回到原世界，简直和放虎归山没什么区别。

就像动物园被驯化两年的猛禽被放回山林也会逐渐想起狩猎的本能一样。

来自五条穗理的恨意和她自己都已经变得困惑的执念，居然会悄无声息地扭曲死神的内心。

——虽然只是很轻微的、完全可控的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