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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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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我吓坏了,不知所措的全身发颤,大脑一片空白。&lt;a href=&quot;<a href="http://lawen.com&quot;" target="_blank">http://lawen.com&quot;</a> target=&quot;_blank&quot;&gt;lawen.com&lt;/a&gt;彼得疼的倒在地上打滚,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声,鲜血已经染红了他的整只手掌。

车厢里一片混乱,忽然“噹”的一声,车门拉开了,那充当司机的华裔男子探进头来,一眼看到就是半裸着身体,缩在座位上瑟瑟发抖的我,手里还紧紧握着沾血的水果刀;而彼得却倒在血泊之中,脸色白的像纸,人已经昏迷了过去。

“啊!”司机也吓白了脸,赶快钻进车厢里骇然惊呼,“发生什么事了?”

我颤声说:“他要强奸我,我……我就一刀割到了他那里……”

司机已经无暇听我说话了,手忙脚乱的替彼得止血。他撕下衣服堵住彼得下身那血流泉涌之处,略的打了两个结。

我思绪茫然,下意识的穿好内裤,把上衣拉拢来遮住白皙赤裸的部,心里却还是一片迷糊,有种处身在噩梦中的恍惚感觉,到这时候还不能完全相信这是真实发生的事。

“你还愣着干什么?”司机急得满头大汗,冲着我吼叫,“快过来替他处理一下伤口,我这就开车去医院!”

我被他一喝之下六神无主,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蹲下来,伸手按住了那团正在渗出鲜血的衣服。司机抹了把汗珠,敏捷的下了车,砰的把车门关上,快步沖进了驾驶室里。

就在这一瞬间,我突然回过神来,整个人都震动了一下。这恶魔是罪有应得,我为什么要帮着救他?而且我如果继续呆在这车里,危险不言而喻,谁知道他的手下会怎么对付我?特别是那两个黑人保镖……

我想到这里惊恐之极,猛地把车门拉了开来,跟着心中灵光一闪,飞快的捡起了地上的两个带子。那里面拍摄下了我受辱的场面,绝不能留在这里被其他人看见。

这时候卡车已经发动了,正在由低速提升向高速。我咬了咬嘴唇,不顾一切的跳了出去,落地时脚底一痛,跌跌撞撞的向前冲出几步,居然没有摔倒。

卡车“吱”的一下刹住了,司机把头伸出车窗骂了一句,但却没有追赶我,停了两秒后就又发动了,轰鸣声中很快的开走了。

夜已经深了,这条僻静的街上没有一个人,风吹在身上凉飕飕的。我拉紧上衣,尽量的往下掩盖住身体,但是仅着内裤的屁股却只能遮住一小半,两条修长光洁的大腿更是完全裸露。我光着脚丫一边奔跑一边哭泣,如果被人看到我现在这副样子,我真不如去死算了。

还好街上一直没人,奔出三十多米远后就到了我住的那栋楼,在一团漆黑中我跑上二层,连过道上的灯都没去开,索着用钥匙打开了自己的居室,一冲进去后才惊魂甫定的松了口气,只觉全身的力气似乎都耗尽了,背靠着房门大口大口的急剧喘息起来。

老公还没有回来,房间里十分安静,只有我自己的心跳声在咚咚的响。惊吓,疲累和饥饿一起涌上身来,我感到手足酸麻无力,脯和臀部上被蹂躏之处又是火辣辣的疼痛,再也支撑不住了,双腿不由发软的跌坐在了地上。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渐渐恢复过来,想到自己今晚险些被强奸,实在是心有余悸,虽然最后关头侥倖逃脱,但却被佔足了便宜受尽屈辱,不禁又悲愤的流下了眼泪。

我勉力站起身,摇摇晃晃的走进了浴室,脱光了衣服沖洗着赤裸的身子。低头看看,丰满白嫩的房上留下了不少指痕,浑圆的臀上也赫然留着巴掌印,这不单是体上的疼痛,更是从神上给我带来了巨大的羞辱。一想到那恶魔曾经吻过我的唇舌,舔吸过我的头,还把那么恶心的口水留在我身上,我就一阵阵的反胃,用沐浴露拚命的擦洗身子,简直恨不得脱下一层皮来。

洗完澡后,我裹着浴巾坐在床上呆呆出神。这次的事件显然很严重,对方绑架了我企图奸污,但却被我一刀刺伤了下体。这已经是犯罪了,我应该立刻报警才对……可是,这件事如果让老公知道了,那会怎么样呢?按他的格一定会气的发疯的……

我犹豫了片刻,心里不禁责怪自己太糊涂。彼得的气焰会越来越嚣张,最终发展到对我用强,应该说都是我自己纵容出来的。他正是看准了我不好意思声张的心理,如果我一开始就跟老公商量,现在的情况也不会恶劣成这样。

我想到这里下定了决心,准备等老公回来就把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告诉他。

老公是家里的主心骨,是否要报案还是私下解决,就由他来拿主意吧……

考虑清楚之后,我胡乱吃了点东西充飢,静静的坐在床上等待老公回来。因为今天要给儿子打电话,他会请假提早收工,差不多十二点整就该到家了。而现在已经十一点四十了!

我隔两分钟就看一下表,盼望着时间快点过去,老公能马上出现在我面前。

身心遭受到极大创伤的我,是这样急切的渴望得到他的安慰,在他那宽厚的怀里,把我的委屈和眼泪尽情的宣泄出来……

十二点终于到了,可是老公却并没有到家。我正在苦苦等待时,电话铃突然“叮叮”的响了起来。

“hello!”我拿起电话。

“嫂子,是我。”话筒里传过来的竟是大勇的声音。

“啊,大勇是你啊。你大哥还没回来……”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大勇打断了,他尽力平静的说,“我知道。嫂子你先别着急,听我说。大哥在餐馆里洗碗时突然胃病发作,而且还吐了血……”

这句话好像晴天霹雳,我一下子就懵了:“你说什么?”

大勇的声音继续传来:“大哥叫餐馆的员工往家里打电话,但是一直没人接。后来他们就打给我了,我刚才开车把他送到了医院……”

我的心几乎要从腔里跳了出来,焦急的道:“快告诉我是哪家医院,我这就赶过去……”

大勇说出了医院的名称和地址,又一再嘱咐我不要着急,说不会有什么大事。

我本无心听下去,丢下电话就跳了起来,用最快的速度换上外衣跑出家门。

拦截了一辆的士,我匆匆忙忙的赶到了那家医院。一路上都心乱如麻,一会儿安慰自己肯定没事的,一会儿又忍不住胡思乱想,焦虑之情溢于言表。

的士在医院门口停下,大勇正站在那里张望着。他一看到我就快步迎了上来,埋怨说:“嫂子,我不是叫别着急吗?看看你,怎么慌乱成这个样子?”

我这才发现自己脚上穿的居然是一双拖鞋,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劈头就问:“志强他到底怎么样了?现在在哪里?”

“大哥在病房里。”大勇一边带着我向医院里走去,一边说,“医生给他吃了药,建议他立刻住院治疗,可是他说什么也不肯。”

我的眼泪涌了上来,心里懊悔的要命。老公原来就有轻度的胃病,在国内时吃了一段时间的药,后来他感觉治好了,药也就停了,想不到出国之后竟然会复发,而且还严重到吐了血。

大勇把我带进了一间安静的病房里,老公正半靠在床上喝着一杯热牛,样子很是憔悴。

“志强!”我一下子就哭出声来,跑过去扑进了他的怀中。

老公忙放下杯子,伸手着我的头发柔声说:“别哭,别哭……敏敏,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我哭的更是伤心了,眼泪就像决堤的河水一样滚滚而下。这不单是因为我牵挂着他的病情,也是因为我今晚本来就受尽了委屈,一被老公拥在温暖的怀里,我就再也克制不住了,不顾外人在场就哭了起来。

“好啦,好啦!再哭下去,大勇都要笑话了。”老公怜惜的用纸巾拭去我的泪水,微笑着说,“其实我没什么大病,只是这几天过于劳累了些。嘿嘿,小事一桩罢了……”

“你都吐血了还叫小事?”我哽咽的说,“不行,你要马上住院。大勇告诉我了,医生说你要观察一段时间……”

“别听那美国狗屁医生瞎扯!”老公说,“他们恨不得把一点小病夸大成癌症。吐血怎么了?以前我还时不时吐血呢,结果照样活到八十岁!”

“志强!”我哀求道,“这次你就听我的好不好?”

老公的态度很坚决:“不行!你知道住院费多贵吗?我已经跟医生说了,开一些胃药回去吃就行了。”

我把求援的目光投向大勇。他会意的帮着我一起劝说,但老公却是个□脾气,怎么也不肯答应。我们拗不过他,只好违心的同意了。

大勇扶着老公上他的车子,我去找医生拿药品清单。那是一个面目慈祥的白人老头,名字叫做史密斯。他反覆交代我说,除了按时吃药之外,不可以让老公过于劳,必须安心静养相当一段时间,以免病情再度恶化。

我点头答应了,拿了些药品走出可医院。大勇开车把我和老公送回了家,坐了一阵就告辞回去了。

老公十分疲倦,和我说了两句话就迷迷糊糊的眼皮打架了。我本来想跟他说今夜被绑架的事,见状也就嚥了回去,心想还是先等他好好睡一觉,醒来以后再说。

第二天清晨,我起床时老公还在旁边沉沉熟睡。他的脸庞比刚来时瘦多了,额头上也有了皱纹。我只看得一阵阵心疼,出国之后老公总是处处照顾着我,同样是打工,他的时间比我长多了,活儿也比我累多了,而且回到家里,家务他做的也一点不比我少。他是真正被累坏了呀,就连节假日也没闲着。

我暗中打定了主意,从今天起要让老公多加休息,一定要把他的身体重新调养好。于是我先打电话到学校请了个假,然后出门到附近的市场里买了些蔬菜鱼,准备中午时给他作一顿可口丰盛的午餐。

提着两个装的满满的塑料袋刚走回住处,停在路边的一辆小轿车忽然开了,一个西装革履的华裔中年人向我走了过来。他看上去挺有风度的,开门见山就说:“您是苏敏敏女士吧?”

“是的。”我回答,打量着他问,“您是……”

“噢,您可以叫我詹姆斯。”中年人彬彬有礼的说,“我是个律师,想跟您谈谈关于彼得李先生的事……”

我的脸色变了,一听到这恶魔的名字就浑身颤栗,不由自主的退后了两步,如临大敌的叫道:“他又想干什么?”

“您别那么紧张,现在是大白天,没有人会再绑架您。”詹姆斯说,“事实上,我是彼得的父亲李老先生派来的。对于昨晚发生的事,他要我代他向您致以十二万分的歉意……”

我紧绷着脸一言不发,绕过他迈步就走。

詹姆斯追了上来,边走边继续向我解释:“李老先生知道昨晚的事后非常生气,这个道歉的确是诚心诚意的……”

我倏地立定脚步,回过头气愤的说:“诚心诚意?那他本人怎么不亲自来呢?你叫我怎么相信你?”

詹姆斯叹了口气说:“您还不知道吧?昨晚彼得下身大出血,被送到医院紧急抢救,他的命是保住了,但是……但是他的生殖器却严重受损,恐怕很难恢复男功能了……”

我“啊”的一声,虽然心里早就隐隐料到那恶魔会受重伤,但听到这个消息后还是十分震动,隔了好一会儿才恨恨的说:“他……这是他自作自受!”

“没错,这是他罪有应得。”詹姆斯说,“李老先生完全明白这一点,但是毕竟父子连心,老先生又气又伤心,结果心脏病发作瘫痪在了床上。他不能亲自前来,所以才千叮万嘱我来代他向您道歉……”

我听着,气不觉消了一半,反倒有些同情那不幸的老人了。生出这样一个逆子,真是够倒霉的。

“您没有报警,李老先生十分感谢。他是最要面子的人,不过也明白这件事上彼得真是做的太过份了,很感激您的大度……”詹姆斯说。

我冷冷的说:“别误会,我没报警只是因为昨晚我先生恰好也突然发病,我一急起来就暂时把这事放在了一边。现在我正在考虑要报警呢!”

詹姆斯满脸堆笑说:“我拜托您,千万给李老先生一点薄面。为了表示最大的歉意和真诚的感激,请您收下这个……”

他取出一张支票,恭恭敬敬的递了过来。我瞥了一眼,看见那上面赫然是十万美元!

“谁要你的钱?”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愤怒,脸颊腾的红了起来,“难道用这些钱,就可以抵消我昨晚所受的屈辱吗?你以为用钱就能买到一切,包括人的尊严?”

“呃,呃……当然不是!”詹姆斯有些狼狈的说,“我们只是希望给您一点补偿,就当作是神损失费……请您无论如何体谅一位老人家的苦心……”

我说:“你回去转告老先生,只要他能保证他的儿子,还有你们这些手下都永远不再骚扰我,我可以不报警。至于这张支票……”我嘲讽的一笑,不屑的说,“就请他随便捐献给哪一个慈善机构吧!”

詹姆斯满口答应,说彼得已经到转其他城市去治疗,再也不会回纽约来了,又再三恳请我收下支票。我没有理睬他,拎着塑料袋快步的走进了楼里。他在身后又叫了我好几声,可是我连头都不回一下。

其实坦率的说,我是很想伸手接过那十万美元的。但我却有几个顾虑,首先就是如何向老公解释这笔钱的来源。如果他知道了真相,肯定会火冒三丈的去找人算帐,事情一闹大,恐怕最终会惊动警方。那样我就落了个拿人钱财又不信守承诺的恶名了。还有,以老公现在的身体状况,还是让他安安静静的养病,别去节外生枝的给他受气好。

更重要的一点是,这十万美元要买的显然是我的永远沉默。可以想像,他们必然会要求我交出那两个带子。那带子里拍摄下我受辱的场面,一旦公开固然可以令我颜面扫地,但也是控告彼得最有力证据。我本能的觉得带子还是留在我自己手里最好,一方面是我实在不想再让其他人看到那些镜头,另一方面也可以让彼得永远不敢再来找我麻烦……

进了家门后,我整理好买来的食物,回到卧室里一看,老公还在打呼噜呢。

他沉睡的时候像是个小孩一样,脸上带着种少有的安宁。

“志强,这件事还是别对你说好了,免得你生气影响了身体……”我默默凝视着他,心里暗中打定了这个主意。

***    ***    ***    ***

自那天以后,我们的生活情况就开始急转直下。老公在家里养病,没法去打工赚钱,家里的收入来源一下子减少了一大半。除此之外,治胃病所需的药品费用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我们辛苦省下的一些微薄积蓄很快就消耗殆尽了。

我不得不想办法去赚更多的钱。除了原来的清洁工作和家教之外,又见缝针的打了不少零工,可是日子仍然过的捉襟见肘。到了月底的时候,寄往老家的钱款第一次没有达到数额,我怕婆婆担心,在信里对老公的病只字不提,只含糊的说这个月没有赚够钱,请婆婆拜托债主们通融一下,下个月一定把余额补清。

信里是这么说了,可是我却没有一点把握,又要瞒着老公,不能让他知道家里经济上的窘迫,我真是有些发愁了。

幸好还有大勇这么一个好朋友帮忙,慷慨解囊了不少,但他毕竟也是个半工半读的穷人,自己手里也没多少钱,而且我也不好意思总要他的,只是请他帮我广为打听留意一下,还有什么薪水比较高的工作,不管多脏多累的活我都干。

大勇一口答应了,没过几天就打了个电话给我,说有家日本料理店正需要女招待,薪水比一般的高出近一倍。他通过七弯八拐的熟人关系联系上的,可以介绍我到那里去。

“那太好了。”我听了喜出望外,薪水高出近一倍,这就意味着家里的困难可以大大缓解了。

“可是,嫂子……”大勇的声音在电话里似乎有些迟疑,欲言又止的说,“要不是你催的急,我本来是不想让你去那家店的……”

“为什么?”我奇怪的问。

“因为那家店在……在第四十二大街……”

我沉默了片刻。四十二大街靠近时代广场,一直都有个“最风流去处”的称号。那里有红灯区,妓女公然招摇过市,听说也有黑社会分子出没。

“嫂子,我看还是算了吧。”大勇诚恳的说,“让你去那里我也真是不能放心,虽然那家店的薪水非常高,但我们还是另外找份工稳妥些……”

我打断了他说:“不了,就这家吧!”

“嫂子你……”他还想劝我。

“没关系的,大勇。”我尽力使自己的声音平静轻松,“做个女招待而已,不会有什么事的。这里是纽约,我相信起码的人身安全还是可以保障的。”

大勇轻轻叹了口气,把详细地址告诉了我。

第二天傍晚,我就找上了这家日本料理店。那是一个中等大小的店面,推门进去,里面的客人还挺不少的,服装整齐的女招待正在穿梭来去。

一个身材娇小的女招待迎了上来,她是个年纪很轻的女孩子,长着张清纯的圆脸蛋,一见到我就鞠了个躬,甜甜笑着说:“欢迎光临,请问您几个人?”

我有点窘的说:“对不起,我不是来吃饭的。我是朋友介绍来的,找你们的老板娘须美女士。”

“好的,您跟我来。”圆脸女招待带着我向里面走去。

在一间小小的办公室里,我见到了这家店的老板娘须美。她是一个年近四十的日本女人,颇有几分姿色,一张瓜子脸上略施脂粉,有种略带沧桑的成熟美。

不知怎地,我对她的第一眼印象十分不错,很有些好感。

她听我说明了来意后,温和的笑着说:“张太太,欢迎您到这里工作。我们店里需要更多的东方女来烘托出气氛,而您的美貌和气质无疑是我见过的人当中最好的……”

“呵,您过誉了。”我有点儿不好意思。

须美认真的说:“这不是过誉。纽约有很多漂亮的女孩子,可是她们大多被城市污染的很艳俗,而您身上却有一份端庄而贤淑的少妇风韵,这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谢谢。”我红着脸说。

“那么,您今晚就可以开始上班了。”须美把那圆脸女招待叫了过来,介绍说,“这是清子小姐……这位是张太太……您先跟着她一起干活,熟悉一下环境吧。”

“张太太,今后请多关照。”清子又向我鞠了个躬。

“是我要请你多关照才对呀!”我被这日本女孩的多礼弄的手足无措,赶忙说,“叫我敏敏就可以了。我刚来,还要请你多多指教。”

“没问题的。”清子友好的微笑着,带着我走出了办公室。

(5)

从那天起,我就在这家日本店里安定了下来。因为时间上的冲突,家教的工作就辞掉了,每天一到傍晚就匆匆赶到这里来上班。

店里一共有十多个女招待,大部分是日本女孩,中国人就只有我一个。在这些女招待中,清子很快就跟我成了最要好的朋友。她自己开着辆小车,每天下班的时候都顺路把我送回家,一路上唧唧喳喳的谈个没完。

别看她清子年纪轻,原来已经只身在纽约闯荡五年了,为人处事相当老练。

而且她还是个空手道黑带,常常像个女侠似的保护着我。我虽然在年龄上大了她十岁,可是却反而像小妹妹一样的被她照顾,特别是刚开始的几天里,幸好有她的热心指点,我才迅速的适应了这份工作。

作女招待是很辛苦的,工作十分的忙碌,从客人进门开始就没个停,点餐,端饮料,收拾桌面,这些都要做的干净麻利,手脚快捷。遇到生意好客人多的时候,每个人都是一路小跑着才能跟上,一个晚上下来,回到家全身就跟散了架似的累。

老公见了心疼的要命,吵嚷着要立刻开始打工赚钱,说是他的胃病没什么大不了,完全可以支持的住。我哪里肯依,好说歹说了半天,又生气的哭了,才算把他给劝住,勉强答应我再修养一段时间。

在店里工作之余,我也有留意到老板娘须美。她显然是个很有本事的女强人,把店铺打理的有声有色,无论是对外的应酬还是对内的管理,都做的得心应手。

更难得的是,她对我们每个员工都很友善,从来也不会板起脸来训斥人。

“老板娘真是不简单哪,一个女人家,就能独自掌管一家餐馆……”有天下班的时候,我感慨的对清子说。

“何止一家?”清子吐了吐舌头说,“你还不知道吧?她白天开着一傢私人的心理诊所,晚上出来做生意。光是在这附近,她就有三处生意呢!”

我吃惊的说:“真的吗?”

“就在我们隔壁的那间酒吧,也是老板娘开的呀。”清子说,“她每天都要进去亲自过问生意,人手不够的时候还叫我们过去帮忙呢。”

“是吗?我可从来没有进去过。”我说。

清子咯咯的笑起来,说:“老板娘可能是怕你尴尬吧。”

“为什么?这有什么好尴尬的?”我不解的问。

清子没有回答,扮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说:“不告诉你,想知道就跟我一起进去看看吧!”

我好奇心起,答应了下来,于是跟着清子一起出了料理店,走向旁边的酒吧。

刚走过去我就吓了一跳,酒吧门口站着两个浓妆艳抹的白人女郎,身上穿着几乎是透明的粉色薄纱,可以清晰的看见里面的罩和三角裤,曲线丰满的身段展露无遗。她们毫无顾忌的骚首弄姿,向来往的车辆行人抛着媚眼,甚至做出挑逗十足的动作来吸引视线。

“啊,怎么这样……”我红着脸停下了脚步。虽然到纽约之后目睹了洋人种种风气“开化”之举,可是每次看到穿着过于暴露的女人,我还是怎么也看不惯。

“嘻嘻,这有什么呀!里面还有的你大开眼界呢!”清子笑着把我往里拉,那两个女郎大概跟她认识,亲热的对我们打了声招呼,一股刺鼻的香水味扑面而来。

我不禁蹙起眉头,勉强随着清子进入了酒吧。里面灯光昏暗,喧嚣的流行歌曲声十分响亮,到处都是客人,生意居然比料理店里还要好。

可是,当我的眼光落到那些女招待身上时,吃惊的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们一个个都赫然只穿着三点式,连那象徵遮盖的薄纱都没有了,大片雪白的肌肤都裸露在外。

我的头有些晕了,触目皆是猩红的嘴唇,职业的笑脸和半露的高耸脯,还有那一双双白花花的大腿在晃动,这些青春亮丽的女招待们扭着感的身体,在客人中欢快的穿梭来去,不时有客人在她们浑圆的臀部上拍一巴掌,或者是腰肢上捏一捏,换来的是一连串的嗔笑声。

“上帝,这真是太……太……”我涨红了脸,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心中相当的慌乱,觉得这种场面多看一眼也是罪恶。

“这间酒吧是男的天堂,会来这里的基本上是男人。”清子低声笑着说,“敏敏,我们可算是两个异类了。瞧那些客人的眼色,搞不好他们以为我们两个是新来应聘的呢。”

“啊,你不要再说了……”我羞的脸颊更红,只觉全身都不自在,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才好。

清子咯咯笑着,还想劝我到中央吧台前喝上一杯,我却说什么也不肯再呆下去了,硬拉着她像被人追杀似的逃了出来。

到了车上我仍然脸热心跳,又重複了一句:“这些女孩真是太……太……”

我还是想不出一个贴切的形容词来,记得刚到纽约的那一天,我看到妓女在街头揽客时脱口而出的说出了“不知廉耻”,可是现在这个词却再也说不出口了。

我好像已经开始理解她们的行为了,内心深处有种深切的同情和悲凉。

“太什么?太荡,太不要脸是吗?”清子一边开车,一边半开玩笑的问。

“也不是的……我不知道该怎样启齿。”我叹了口气说,“在过去,我本无法想像这样的场面。”

“这就是生活呀!为了活下去,就不得不做出牺牲。”清子忽然收起了笑脸,露出少有的严肃表情说,“敏敏,不瞒你说,也许我也会去干这一行。”

“为什么?”我失声说。

清子平静的说:“因为钱。我打听过了,同样是为须美女士打工,在那间酒吧里做三点式吧女的薪水要高的多。

“你……你有勇气穿成那样?”我简直快说不出话来了。

“那也没办法,我需要钱。”清子纯净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黯然,“我刚刚在股市交易上亏了一大笔,如果不在短期内赚够数额,下个学期的学费就成问题了。”

她苦笑了一下,说:“你知道的,我不想失学。为了度过难关,人有的时候就必须牺牲某些东西,哪怕是些你认为很美好,很珍贵的东西。只有面对现实才能够展望未来。”

看着这日本小姑娘清秀的脸,还有那被生活压搾的疲惫眼神,我的心里充满了说不出的滋味,打开皮包取出了一张五十美元的钞票。

“清子,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虽然帮不到你什么,但还是希望你能收下。”

我诚恳的说。

清子愣了一下,感动的说:“多谢你啦。但是这钱我不能收,我想你跟我一样的需要它。”

我极力劝说她收下,可是她却无论如何不肯,还笑着说放心好啦,她自己可以解决一切困难。

可是,说是这么说,几天之后清子还是从料理店转去了酒吧,做了一个三点式吧女。

当我看到清子仅着很少的布料,裸露着少女已经发育成熟的身体,在那些色迷迷的男人中笑脸应酬时,我难过的眼泪都快掉了下来。她是个才刚过二十的女孩子呀!

“你别替我难过了。”反而是清子回过头来安慰我,轻松的说,“做这一行我真的没觉得委屈,只是被男人看一看,顶多一呗,又不会因此而少一块。”

“如果有人得寸进尺,你说不定会吃大亏的。”

“不会的,在酒吧里客人只被默许占点手脚上的便宜,但绝不许真正的胡来!这是老板娘的原则,她还是很保护我们这些女孩子的。“清子耸耸肩说,”当然,如果双方都有意就没话说了。可是,那也必须自己去外面开房,因为老板娘说这里毕竟不是妓院。“

我不知道她流露出来的不在乎是真还是假,但从表面上看,她似乎确实没怎么当一回事。

虽然不在一起工作了,但是我们下了班仍然一起回家。酒吧只比料理店迟十五分钟关门,早下班的我就每天都过去酒吧里等她。

起初我不想再走进这间酒吧,那里面的场景我每次看了都会脸红,于是站在门口静静等待。可没几次后我发现站在门口更令人尴尬,时不时还有醉汉骚扰,再加上清子劝说,我只好硬着头皮每天都进入酒吧里,坐在后面的更衣室里等她。

起初我还有些难为情,在里面相当的局促。但次数一多,我开始慢慢适应了,逐渐的看惯了这样的场面,在这旖靡香艳的场所里也可以处之泰然了。有时还跟几个三点式吧女谈谈天,和她们在一起非但不再觉得尴尬,而且还挺谈的来。

回头想一想,我自己都觉得很惊讶。以前的我对任何“出卖色相”的女子总是充满鄙视,内心也极其不齿这种行为,可是来到美国后这样的观念竟一点一点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同情和理解,内心深处甚至隐隐觉得女人要在这样一个社会里生存,不管做了什么都是情有可原的。这种转变之巨大,连我自己都感到难以置信,可又偏偏是事实……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学校也开始放暑假了。这天下班的时候,老板娘须美把我叫进办公室发薪水。

“张太太,这是您这个月的工资。”她把一个厚厚的信封推过来,很满意的看着我说,“除了应得的薪水外,还有额外的满勤奖两百美元,您拿好了。”

我道谢着接了过来,按说发工资是个开心的日子,可是我却依然愁眉不展。

这个月赚到的钱虽然大大超过上个月,可是房租水电却跟着一起涨了,这样一来,寄回老家的数额又无法凑足了。这已经是第二个月了,该怎样向婆婆交代好呢?

须美大概注意到了我的愁容,关心的问:“张太太,您有什么心事么?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不可以告诉我?也许我能给您一些帮助的。”

我犹豫了一下,低下头吞吞吐吐的说:“不瞒您说,我现在……手头很是缺钱……”

“哦,是这样啊。”须美说,“假如您需要的话,我可以让您先预支下个月的薪水……”

我失望的谢绝了。预支工钱,这等于寅吃卯粮,不能从本上解决问题。

“我想,我需要的是一份能赚到更多钱的工作……”我低声说。

须美笑着说:“这样的工作也有啊,就是我开的另一间酒吧,工钱还要翻一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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