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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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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翔长空(10)

哈!来了吗?纪晓华听着殿外人声鼎沸,心中暗笑着,这一次是他与司马寻再一次的交锋,只是斗智而非斗力,效果应该很快就出来了。倒是这次啊!纪晓华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这次司马寻可算不上主角,最多只是陪衬叶凌紫和纪晓华此战的小小配角而已,可也真是可怜哪!

叶凌紫一马当先,冲了进来,他身後嫦娥仙子、巫山神女和丁香殿主牢牢随着,深怕有失。本应在前领路的司马寻这时才逐步走入大厅中,背後普迪大师、怀风道人和静意师太随着,最後进来的才是西岳的孔常日。

任他们形成合围之势,纪晓华盘坐等着,将刚滚的热水倾入壶中,浓浓茶香随即溢了出来,淳厚的香味弥漫了整个大厅,让人险些想不到这里将是战场。

「丁香姐姐,丁香姐姐。」叶凌紫小小声地问着。

从一进来,丁香殿主整小我私家就差池劲了,她眼睛直瞪着纪晓华,像是要从内里喷出火来一样,两只手握紧了拳头,彷佛连指甲都刺进了肉里一般的用力,微微哆嗦着,在茶香四溢的厅中,那股掩也掩不了的怨恨之气更显炽烈。丁香殿主就这样站在就地,连叶凌紫在叫她也听不到,照旧叶凌紫碰了她好几下才恢复过来。

「姐姐怎麽了?」

「凌弟,」丁香殿主咬着牙,唇都破了,一线血丝抿在嘴角处∶「帮丁香杀了这人!」

「我知道。可是,为什麽?」

「当年害的宜妤家破人亡,漂浮在外,他就是首恶!要不是因为他,宜妤也不用┅┅」

「我懂了。」叶凌紫点颔首,他猜到了或许,纪晓华大有可能就是当年强奸了丁宜妤,夺去她贞洁的人,而之後丁宜妤所遭的惨事,他也该负上部份责任。

将茶倒入杯中,纪晓华像是眼中全无他人的样儿,一派自若。蓦然,纪晓华手一挥,一杯茶像是有只手托着一般,徐徐飞出,稳稳当当地向叶凌紫飞去。

叶凌紫心中一懔,这种让杯子逐步移来的手法,不光着力要沉,准头也要极准,这可比纯粹的暗器手法要更显难题堪多。险些是反射行动,叶凌紫接下了杯子,茶香扑鼻而来,这才觉察纪晓华的厉害处,算的可真准!他接杯的手险些感受不到杯上传来的任何一点气力,反倒是他差点来不及把手上的气力卸掉,馀力让原本平平的茶面鼓荡着,将茶香激了出来。

叶凌紫捧着杯子,不知该怎麽办才好,喝嘛!又怕他的杯中下毒;不喝嘛!自己率了这麽多人鼓躁而来,总不成连他送上来的一杯茶都不敢喝,那岂不是让纪晓华小觑了?真是不知如何是好。

「令郎远来,晓华无以为敬,只有先请用茶,以慰令郎远征劳苦。」连头也不抬,纪晓华轻抿着手中茶水,逐步啜乾,除了叶凌紫以外的其他人,彷佛基础就映不入他眼中一般∶「令郎请放心饮用吧!晓华若要下毒,就会下在杯上,当令郎接杯之时,便已中毒,不会让令郎有空避毒的。」

「哼!」的一声,叶凌紫头一仰,杯中物一饮而尽,茶杯一甩而回,势夹劲风,他看纪晓华武功不弱,想先来个下马威∶「纪兄未免太吝,翔鹰门财力雄厚很是,即便吾等远来,堂堂一门之中竟连待客的酒都没有麽?无礼且吝,岂不太过?」

「令郎见谅。」行若无物地接下了杯子,纪晓华语音依旧清静,一点儿动气的样子也没有∶「琼浆最是伤身,不仅晕脑,而且乱性,是以本门并未藏酒,一向以茶水待客。」

叶凌紫正待反唇相讥,心中突地一震,纪素青也是从不喝酒,问她原因时,她总以量窄为辞。而且┅┅而且她一向以酒水会乱脑智思考,常劝叶凌紫少饮;再加上纪素青一向的温和岑寂,那神态和纪晓华险些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岂非说┅┅叶凌紫心中一阵乱,迷迷惘惘的,良久都理不出一个头绪来,而接下来和纪晓华相互讥刺的事情,就由巫山神女接手了。

「依礼而言,若要待客,酒液菜肴都是必备之物,做主人的只恐酒薄菜少,从无以茶待客之理,更无自知吝鄙,还能巧言利舌至此的。巫山神女这就直说了吧!我等远来,并非为了做客,而是为了兵阵之事,将与纪门主决一死战。如果门主想以礼待我,酒席自需求丰盛完满、宾主尽欢;若门主已有决死准备,将与我等一战,那之前这些虚礼就免了吧!徒有草草虚礼,也不足赎门主之罪,故示悠闲并无任何一点实效。」

口舌果真犀利,纪晓华心中冷笑。「神女修真之人,何苦事事以凡间为准,徒以凡间污垢秽身?眼界未免太狭了些。倒是晓华之礼,只为叶令郎一人而设,不知令郎感想如何?」

叶凌紫正想说话,身後的正道人士已经哗然,纪晓华这番话,明确是不把其他的人放在眼中。南宫玄胤和孔常日性刚如火,早忍不住骂了出来,其他人也推波助澜,一时间大厅之中吵嚷至极,倒是纪晓华闭了嘴,注意力又回到了茶杯上去,冷眼旁观正道诸人愈吼愈有精神,纷争工具的自己却一点也没有加入争吵的意思。

叶凌紫花了好大心力才让各人清静下来,一时间,差点自己也气的定不下神来,巫山神女向他眨了眨眼,做了个眼色,示意该让司马寻出头了,看来也只有这小我私家出头,才气让纪晓华怒火涌起,将他的悠闲样儿和岑寂完全打散开来。

司马寻排众而出,清了清喉头正要说话,身後人群中突然一阵清静,随即一点点喧哗声传了出来,愈来愈大,却没有掩住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叶凌紫转头,就地就呆住了,来的人他认识,在场的许多几何人在湘水楼上也看过她,但却从来没有看过她穿成女装的样儿;其他人则看着那有如天仙下凡的玉人如分花拂柳般,缓闲步向前来,不自觉的从人群中分出了一条路,好让她通行无阻。叶凌紫吞了吞口水,看着那曾和他有过一夜缱绻的女子,穿回女装刻意妆扮的样儿竟是那麽的美,美得令人摒息。

「司马门主,司马门主,你怎麽了?」叶凌紫微微地一瞥身旁,司马寻的眼睛也正盯着那女子发直。他本以为是司马寻的好色根性又发作了,这种事司空见惯,叶凌紫早看到司马寻不经意瞄向巫山神女的眼光了,他本人也是好色如命,心中基础漠不关心。但司马寻的手微微发抖,整小我私家看来似乎是惊吓比惊艳多得多,加上司马空定躲在司马寻身後,一点也不敢露面,掩掩藏藏的,让他登时以为事情并不寻常单纯,岂非他们知道纪素青的真实身份?纪素青实际上到底是什麽人?为什麽会让他们如此惊讶和恐惧?

「司马门主是否认得她?认得我青弟?」

「叶少侠认得她?」司马寻一脸恐慌神色∶「她是纪淑馨,纪晓华的独生女儿,也是纪晓华的唯一传人,尽得其武功和心术真传,有她脱手,这一仗只怕不太好打。」

徐徐走到前头来,纪淑馨脸上两行泪滴了下来,连对叶凌紫都不打招呼,眼中彷佛只有纪晓华的存在。她逐步走着,每一步似乎都带着重重的足炼,蹒跚而沉痛,良久良久才走到了叶凌紫身前,对着纪晓华跪了下来。

「不孝女淑馨,见过爹爹。」

「你回来啦?淑馨。」纪晓华这才抬起了头来,脸上浮起了微微的苦笑,那是父亲对一个顽皮女儿的笑容∶「野到哪儿去啦?偏赶在这时候回来。」

「女儿五年来都在外头,许久不见爹爹了。」纪淑馨垂着头,眼泪直滴,打在砖上,叶凌紫看不外去,伸手过来为她拭乾了泪。她也没拒绝,只是按住了叶凌紫的手,叶凌紫这才看到她眼中的神色,那是他从未见过的依赖。「淑馨只想问爹爹,冒叶凌紫之名,做下案子栽赃移祸,是不是爹爹的主意?尚有本门在外的各处分舵,内中藏污纳垢,什麽份子都有,爹爹是否也有所知闻?」

隐隐的笑意埋在口里,纪晓华何尝不知,这灵秀的女儿是在为自己辩护?这两件事完全是司马寻摆布的。从当年定下这数十年为期的生长企图後,纪晓华就处在半退隐的状态了,一点未曾过问门中所有事务,除了财政之外,险些所有的事都是司马寻处置惩罚的,而纪晓华只是在出大事的时候,做为照料的人而已,徒拥门主空名。可是,纪晓华又为什麽要对他们解释呢?尤其对那些他看不起的人,那些正道之中的佼佼者。

「晓华是翔鹰门主,所有翔鹰门的事自然都是晓华的主意。」纪晓华的声音好冷, 的纪淑馨心中发寒,依着叶凌紫的手才没有瘫倒下来∶「倒是淑馨,你上次回来的时候,爹爹不就和你说过,不要再和叶凌紫混在一起,也禁绝你故障本门的所有行事?你为什麽在湘光楼为叶凌紫辩护,明知他是本门之敌却又和叶凌紫形影不离?将我的话全丢在脑後!」纪晓华声色俱厉,压的纪淑馨基础站不起来。她边哭泣边跪在叶凌紫身畔,靠着他扶着才没就地坐倒,只能悲泣着∶「爹爹┅┅」

「除了这些之外,你还为他做了什麽?」

「女儿┅┅」纪淑馨仍跪着,泪水又滴了出来∶「女儿并未对门下各分舵脱手,连企图都未加入,只是有时帮他遁走,不让本门援军有机可乘可以。为叶年迈辩护时,女儿并不知那是本门的所为,这应该不违爹爹的禁令吧?」

「哼!」纪晓华手上微一用力,茶杯破碎,一点破片陡地从他手中飞出,直刺纪淑馨眼前。幸亏叶凌紫从进来面临纪晓华起就全面警备,一丝也不敢大意,才在碎片击中前截了下来,将那点破片打在地上,发出了「叮」的一声。

「你既然已决议随着叶凌紫,和爹爹作对,叛门而出,便不应再回来,不配再做翔鹰门的门人!以後我们之间恩断义绝,你的事和我再不相干!」

四周正道中人登时痛骂出来,连血肉至亲也不管了,这人竟连自己的女儿也下此辣手!叶凌紫气的说不出话来,他移到纪淑馨身前,翼护着她,以免让纪晓华有再次脱手的时机。他眼中精光闪烁,怒火几欲喷出,半瘫倒的纪淑馨则交由巫山神女扶着,在怒斥声如鼎沸之际,只有巫山神女仍保持着灵台一片清明,没有加入斥喝的行列,心中彷佛在盘算着什麽似的,一丝不行见的微笑隐在嘴边,纪晓华的企图她可是了然於心。

叶凌紫还未动手,半空之中突地一声大吼,孔常日长剑出鞘,居高临下直击而来。他看纪晓华刚刚脱手,功力果真不弱,心中不敢怠慢,一脱手就是西岳传自当年儒宗的秘招--道济天下。他也知纪晓华的武功是以鹰爪手之类为主,最重夺取先手,以强击弱,所以先行脱手抢得先机,务要让纪晓华不能登高,无法发挥鹰爪手武功的优势所在,那可是他看了司马寻一步步演示了「翔空五式」和「鹰唳七啄」之後,所看出纪晓华最大的弱点所在,连叶凌紫也对他这手先发制人、攻敌之弱的战术心中叫好,更遑论西岳的门下门生了,赞叹声如雷贯耳。

白道中的其他人看孔常日这凌厉无匹的脱手,除了普迪大师和怀风道长等修养深厚的方外人以外,无不叫绝,人人都以为纪晓华这下将不堪一击,纵不毙命就地,也会在这一着下重伤,接下来就是一面倒的战况了,这凌厉的杀手岂是易与的?

在旁人的叫好声中,孔常日信心愈振∶「道济天下」是他少少露於人前的绝学。这一式在一口吻下连出八招,击向八处,脱手极快,直捣对手头顶、下阴、双臂、双肩和腿侧,招招都有夺命之能,纵然是功力差相彷佛的对手,在同时接下了八招之後也要手忙脚乱、气起劲竭,但这八招只是前奏而已,消耗了对手功力之後,接下来的一记直劈对手前胸才是此招的真命天子所在。而且这招并不是如讲的这般僵硬,脱手者看对方的反映,随时可以将九下脱手掉换位置,或者是调治着力,随心所欲的内劲变化才是此招的英华所在。

孔常日眼中纪晓华基础就来不及做出任何反映,精气神早在这威风凛凛压抑之下摧折,全无还手之力,只能呆呆地坐在那儿,任凭宰割,嘴角不禁浮出了一丝浅浅微笑。

从当年儒道法佛四宗和魔教两败俱伤之後,中原四宗瓦解,馀众各自分立成派,佛化少林、道成武当、儒宗之馀力则聚集成为西岳一脉,至於法宗却是迹近全灭,再无留存,而峨眉则是佛宗的女门生所建设的宗派。这四派虽共执武林牛耳,但私下仍是针锋相对,相互不让,这一下纪晓华被自己一击乐成,西岳将能大大露脸,威风凌於众家之上。

众人的呼声同时静下,厅中一时连根针跌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那震撼带着默然沉静,在大厅之中好好地围绕了几圈,人人张口结舌,险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孔常日更是惊呆了,长剑脱手跌在地下,虎口溅血。

就在孔常日的剑猛向下冲、直劈敌首的那一刹那,纪晓华突地长身立起,站的笔直,让孔常日原本算的精精准准的攻击规模登时缩小了一泰半,从他的全身上下,缩到只有纪晓华的头顶和双肩。就在孔常日空中换气变招、内劲微微一窒的那时刻,纪晓华左手一伸,从孔常日的剑圈之中直进,样子虽是缓和轻柔,速度却快的连孔常日此等能手都来不及反映,被他一把抓住胸口,将孔常日整小我私家丢了回去,要不是他门生赶忙搀扶着,只怕就地就要摔跌在地上。

孔常日定了定神,转转头去就要对司马寻痛骂,却被叶凌紫一伸手阻住他∶「纪兄果真特殊,没想到『鹰唳七啄』中最是简简朴单的一式『鹰击长空』,在你使来,竟有如此威力!连孔掌门在猝不及防之下都要吃了亏。」叶凌紫双眉凝紧,纪晓华的武功远在他想像之上,刚刚对纪淑馨的脱手像是没用上半分力。

「你这忘八!」司马寻气的骂出来∶「显着说这两套武功要完完整整的传给所有门徒,偏留了这麽一手,连我都不知道,居心欺瞒门内所有人,真是狼子野心!」

「副门主,」纪晓华的声音一样清静∶「武功要活学活使,不能死练死用。你一听到翔鹰门的武功,就以为一定要用鹰爪手的方式来用,这种打法碰上真正能手,一定大大亏损,用武一定要有自己的路子,这句话我老早就说过了,是你听不懂话,怪得谁来?」

巫山神女悄悄心惊,叶凌紫也微蹙起眉头,心中暗凛,他见了司马寻这起义了他的人,竟还能保持如此清静,一丝怒气勃发的徵候也没有,此人之深沉实远在想像之外。

叶凌紫心中尚有一个疑惑,原来照他的盘算,这下突击应该会让翔鹰门下大乱,或许自己进来时会碰上大批灾黎挤在密道口的情景,但进来时却是什麽也没有,只有纪晓华一人在悠悠闲闲地冲茶。他本以为是纪晓华还来不及打开密道,好让众人逃脱,残馀人等都躲在厅後不敢出来,但他聚功力听,整个翔鹰门的规模之中,除了自己的人以外,就只有纪晓华一人的呼吸了,其他连一只狗的声音都没有。岂非其他人都全部退走了吗?是纪晓华一开始就相识了司马寻的意图,照旧司马寻基础就是纪晓华所派来的卧底,这一次不外是让自己扑个空,接下来再由司马寻重掌翔鹰门,准备东山再起,而纪晓华本人只是个饵而已?基础没有注意到叶凌紫心中的思绪,司马寻气的全身发烧,和纪晓华的唇枪舌剑往来一点未歇。

「现在都什麽时候了?老子早已决议要把你这个僭称门主的恶徒打到地狱里去,你还假惺惺地叫老子什麽副门主?告诉你,等把你杀了之後,司马寻就是翔鹰门实实在在的门主,你就认命吧!不要再摆个什麽门主的谱了。连你女儿都叛你而去,你这门主尚有什麽好干?」

「副门主还弄不清楚一件事哟!」纪晓华笑了笑,兴味盎然地看着缩在叶凌紫身後的司马寻∶「淑馨被我逐出了翔鹰门,以後和晓华再不是父女关系,她做什麽都不关我的事。可是司马寻你照旧翔鹰门的副门主,」纪晓华的声音没有什麽变化,但听着的人却感应背脊上游走的寒意∶「叛门之罪、通敌之实,在门规来说只有一条死罪,纪晓华之所以不将你逐出门去,就是为了要以门主的职务权力,将你处以门规重刑。」

司马寻缩了缩身子,不敢再说话,纪晓华积威之下他基础不敢回嘴,况且以他的履历,纪晓华要做这种事八成能成,无论有谁保他都一样。白道联军的威风凛凛登时滞了下去,凝聚在空中,就像是被纪晓华一小我私家压了下去一般。就在这个时候,叶凌紫觉察,背後的众人又空出了一条路,有两小我私家的脚步声徐徐而来,柔和降低的语音比人还先到,连纪晓华的脸色也变了。

「二十年不见,没想到施主风范依旧,犹是威风八面,这心胸风华一点都未减。」

「是啊!若非小兄刚刚脱手,心胸岑寂仍是当年手段,怀灭还不敢确信即是故人。」

逐步走到阵前的是一僧一道,连普迪大师和怀风道人都让了路出来。那僧人须眉皆落,面上皱纹不少,很难让人由外表来判断他的年岁,眼中精光湛然,显然武功不弱;那道人却是羽衣高冠、修养整齐,乍看之下颇为年轻英挺,但眼光蕴藉而充盈,活脱脱是个高明的修真之士。

「师兄和道长闭关二十年,怎麽出关都反面贫尼说一声?」静意师太语中浅笑,先行施礼,看来和这两人颇为熟识∶「没想到今日之会,竟连当年的排山倒海两上人都请出来了,看来二十年修练果是成效不少。是为了什麽要劳动两位台端?」

「师姐谬赞了,」那僧人淡淡一笑,原本看来枯木死灰一般的脸上登时生机灿然∶「普生此来,不外是访故友而已,顺道解了二十年来心中谜团。」

「怀灭也是,」道人单掌一礼∶「这谜团在心头二十年不解,师兄和老道闭关多年,却是想也想不透。」

叶凌紫心下登时赞叹,这两人竟是当年武林之中最顶尖的僧道中两大能手,号称力能排山倒海的少林普生大师和武当怀灭道长,但他们来访的,是哪位故人呢?难不成他们和纪晓华早已熟识了吗?这纪晓华背後又有什麽秘密?

纪晓华颜色顿敛,他逐步地、很虔诚地,将眼前茶盏上两个空杯洗了又洗,用白巾抹乾了,之後将手伸入水盆之中,好好地清洗了一遍,用另一块白绫拭净之後,这才重注滚水,冲了两杯热茶,放在托盘之上。他走了下来,两手端着托盘,稳稳地走到两人身前,极虔敬地送上了茶水,行动是那麽的流通柔和,就像是个虔心礼佛的尤物一般,令人心里舒服。

普生和怀灭两人绝不推辞,碰杯便将清茶啜尽,像是一点也不怀疑这人是否会下毒的样儿,旁观的人不禁心中惊讶,怎麽这三人的样儿竟像是至交挚友的样儿?两人饮尽了茶,将茶杯放回托盘,任纪晓华走了回去,叶凌紫和正道诸人被这情形所慑,连司马寻也呆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也没有人趁纪晓华双手没空的时机加以袭击,他的种种容貌看起来是那麽的祥和,大厅中一点也没有适才一触即发的紧张感。纪晓华轻轻放下托盘,站在後,这才向着普生和怀灭深深施礼,和刚刚那不把正道中人放在眼中的人物比起来,简直像是天壤之别。

「鸣楚别来无恙?老衲好生记挂。」普生大师这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从当年迈衲和道兄、鸣楚三人共破张清风老先生的夜修盟之後,老衲便弃了掌门之位,闭关修行,之後就一点鸣楚的消息也无了。令嫒可还好吧?」

「或许怀灭道长也是吧?」纪晓华微微一笑,看着怀灭道人点了颔首∶「晓华弃世近二十年,杨鸣楚之名早已烟消云散,没想到今日还会遇上两位,世事真是难料。倒是不知大师和道长心中有何疑惑?是否有晓华可以效劳的?」这话只听得众人张目结舌,连司马寻和纪淑馨也是不知所措,岂非今日的翔鹰门主纪晓华,就是当年的大侠杨鸣楚?这叫人如何相信?

「疑惑有二,」这次换怀灭道人说话了∶「一是当日夜修盟中一战,吾人和鸣楚兄弟远去劳累,而张清风以逸代庖。张清风那老魔头好生骄狂,竟敢言说坐在椅上,任我们合攻三招,若离椅算输,鸣楚兄却说不愿让那老魔占自制,宁愿自坐椅上,任那老魔脱手三招。之後张清风三招不胜,老羞成怒,愤而就地自废武功,任我等处置。鸣楚小兄何以说那种情况下,是我等占优?老道和普生师兄苦想了数十年,其中枢纽犹未通透。」

「实在这也简朴,只是道长和大师泥在一个地方而已。」纪晓华笑着,看着普生大师和怀灭道人面现疑惑的样子,连叶凌紫和其他人也洗耳恭听,那场仗是武林之中的一个谜团,许多人提了许多谜底,却是没有一个能令人信服。「道长认为,若当年我等三人齐攻,能胜张清风的时机有几多?」

「张清风那老魔武功特殊,」怀灭道人沉吟着∶「当年我等远去劳累,武功大打了个折扣,若以一比一,只怕不是对手,但若以三比一,应是必言可胜。」

「那要几多招呢?」纪晓华继续追问。

「也要上千招吧?」

「这就对了,」纪晓华喝了一杯∶「张清风为人骄狂,但那时的处置却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以当年我四人的武功,相互之间要在三招之内制敌是绝不行能的,就算坐在椅上也是一样。其时我等远去,身疲力累,若拖久了,对我等倒霉,所以晓华要和他定下三招之约,因为以一比一,晓华至少抵的过三招的。更况且攻为求有功,守只求无过,尤其是把自己定在椅上,采了守势的人也要省力些,况且夜修盟的座椅全由石制,做为凭依结实无比,倒是张清风智慧一世、糊涂一时,竟未看出晓华的小计,将自己的攻势限在三招,简直就是自废武功,晓华可绝对不愿如此地画地自限。这不外是小小心计的运用,道长和大师心境灼烁磊落、不屑小节,也难怪看不透内中之秘,实在也不必因此自责。」

「原来如此。」怀灭面上一凛,连声音也沉了下来∶「尚有第二件事,当日张清风已自废武功,不外是一个老人,何苦鸣楚定要下杀手,绝不容情?」

「没错,」怀风道人也叫了出来,语气激动,完全没有修道中人道骨仙风的样子,从一进来他的样子就很激动∶「况且从张清风留下的管家证言,张清风曾育有一子,失落在外,身上种种特徵和你一模一样,再加上你幼时家乡中的种种证据,不难明确你和张清风有血缘关系,甚至可能是亲生父子。为了不让他影响你日後前途,竟连亲父也要下此辣手,岂非你想推说其时不知吗?」

「此事认真?」连普生大师和怀灭道人都怔了一怔,倒是纪晓华冷冷一笑。

「此事不错,当年出发之前,晓华便知他是生父了。」纪晓华也不管旁人眼光,说了下去∶「所以当日的大侠,也只不外是个弑父凶人,正道诸公敬请脱手吧!」锐利的眼光陡地从纪晓华眼中射出,打的众人脸上**辣的,尤其是正道中人往往把大义灭亲之类的话挂在口头,被这样一抢白更是尴尬。

「是吗?」普生大师合什一礼∶「如果真是如此,鸣楚便不会留下张清风的家人了,更不会就此失踪数十年,避迹於翔鹰门。当年鸣楚有何企图,不知是否可以示知老衲?至不济其时我等三人也是亲如兄弟的方外之交,虽是相别以久,老衲自认尚有这个资格询问,鸣楚绝非狠心如此的人。更况且老衲明知,当日鸣楚在杀他之前,曾给他看了一个工具,想来那就是鸣楚的身份证明晰,怪不得张老先生入土之时,神情悲悔至极。」

「真不愧是大师啊!」纪晓华苦笑∶「实在当日晓华是非杀他不行。他虽是我生父,但也是家母毕生怨仇之人,况且在晓华生後,为免日长梦多,他还曾经派人来追杀我母子,让我母子奔走江湖,无依无靠。家母逝世时,晓华在床榻旁起誓,必亲手杀之,以偿此恨。他既不以子待我,我又何能尽孝?不能两全,应当如何?请大师教我。」他顿了一顿,冷冷的眼光再次扫下来∶「此事不外是晓华家务之事,和什麽大义灭亲全扯不上关系。」

「虽是如此,」怀灭道人脸色更沉更阴∶「鸣楚小兄又何须屈身於翔鹰门,漂浮黑道之中?岂非我二人在小兄眼中,竟是连护住小兄都无能为力的无能之辈麽?」怀灭道人眼光一转,望向了跪着的纪淑馨,声音一转而为温柔慈祥。纪淑馨面上心情却是震撼之极,这事似乎连她都不知道,纪晓华一直埋在心底∶「淑馨一出世,怀灭和师兄就是第一个抱着她,认她做乾女儿的人了。就算是修为不足吧!怀灭可是一直挂在心里的,」纪淑馨闻言至此,眼眶中泪花翻腾,只差没再流下来,不知何时,普生大师已站在她身边,轻轻地拍着她肩膀∶「鸣楚小兄不觉太心狠了吗?」

纪晓华的反映很是希奇∶「其时发生了什麽事,道长会一点也不知道吗?」

「现在知道了。」怀灭道人的反映更是希奇,脸色瞬间冰寒如水,旁人完全听不懂他们在打什麽哑谜,倒是怀风道人先跪了下来∶「师兄,怀风在此请罪受责,但怀风也有几句话说,无论如何请先让怀风尽言。」

「果真是武当门下,」纪晓华手上摆了个势子∶「这把翔风回星剑法果真特殊,当年在先母墓前晓华负创而走,虽说是暗袭,但晓华至今仍无法破解,实在心服之至。」

「不错,」怀风道人一副豁了出去的样子∶「脱手的人就是我!当年怀风知道此事,瞒着师兄下山,蒙面伏击杨大侠,因为怀风绝对不相信任何弑父之徒,和与黑道有关系的人!谁晓得这人中我一剑,竟能负创而逃,留下翔鹰门这麽大一个问题,以致今日劳师动众!」

「你┅┅」怀灭道人气满胸膛,偏又不能脱手,这情况下,他又怎能对怀风下得手?虽然很鄙俚,他却是那麽的义正辞严,反而让怀灭和普生两个想为杨鸣楚伸冤的人无所下手,无论如何,这算计可真是厉害,不愧是在黑道之中混过的人。怀灭道人不禁想起了往事,怀风当年弃恶从善,是第一个由夜修盟中脱出的人,是以怀灭收他做师弟,一直以来他都是一副嫉恶如仇的样子,连这一次也一样。

「那麽,」普生大师满面慈悲∶「小兄现在姓杨、姓张,或是姓纪?普生应当如何称谓才是?」

这时候问这个干什麽?叶凌紫一脸迷糊,连巫山神女也不懂话中 机,其他人更是 然不知。

双掌合什,纪晓华低头为礼∶「杨姓是家母之姓,张姓为先父之姓,晓华现在姓纪,大师叫我纪晓华得了。大师脱手吧!晓华早定了自己的路。」

「是吗?」普生大师低首默然,摇了摇头,逐步走了出去。怀灭道人也叹了口吻跟了出去,连武当门下也同他一起撤走,而怀风道长这下却是留着也不是,走了也不是,他无话可说,顿了顿足,也跟了出去。

「倒也不错,」纪晓华冷冷一笑∶「这段公案算是了却了。司马寻你给我听好,本门中人就是从我身後这扇门撤走的,」他指了指身後的布帘,声色转厉∶「要追他们的人,都得先要跨过纪晓华的尸首才成!你可有胆敢先脱手麽,司马寻?或是还像以前一样,只敢躲在别人身後?」

「你乱说!」司马寻一声大喝,手指指向另一面的一幅壁画∶「司马寻好歹原也是翔鹰门之主,自然知道本门之中,唯门主能知的秘道在什麽地方!那幅画後才是秘道所在,你休想骗我!以这种小企图就想骗过正道众侠,你也太小觑人了。」

「那你就追追看吧!」纪晓华冷笑未已,叶凌紫已经扑了上来,无论如何,叶凌紫都不容翔鹰门的馀众退走。两人在那扇门前交流了好几招,司马寻乘隙打开了秘道,正道中人一涌而上,杀了进去,司马寻赶忙大吼∶「退出来,快退出来,内里有机关!待我闭了机括之後再进去。」

听着司马寻的大吼和巫山神女急遽指挥众人退出隧道的声音,看来像是掌控了全局,叶凌紫这边却是愈来愈危险。他原来以为,心计被揭穿了的纪晓华会奋掉臂身地去盖住司马寻所指出来的门户,至少在这情况下也会意神微分,这才抢先脱手,一脚踩在纪晓华身前的茶上,脱手如雨点般迅急。谁知纪晓华心平气和,坐得好稳,招来招往一点慌急也没有,反而是脚踩着小,一脚停在空中的叶凌紫平衡不佳,在这姿势下又欠好使力,才三十招後便已迭遇险招。

纪晓华的出招极为普通,全没用上司马寻示范时的种种诡变,但一招一式都节段明确、浑然天成,全没半丝忙乱之气。在功力的深厚上他还不是叶凌紫的对手,才刚交手叶凌紫就知他的内力差了自己一大截。但叶凌紫觉察宝录上所习的种种诡谲招式,在他眼前似乎是一点效用也没有,险些每一式都还没有使全,就被纪晓华精练有效率的攻势逼了回来,如果两人功力差相彷佛,或许叶凌紫还撑不上三十招就给打下来了。

咬牙苦撑的叶凌紫心中愈来愈恐惧,纪晓华的脱手舒缓至极,彷佛处在危险之中的不是他自己一样。一点光线突地在叶凌紫脑中一闪∶纪晓华明知司马寻知道那条秘道,那他为什麽要指向自己身後?又不是不知道司马寻一定会指出来?岂非他斗胆到以司马寻知道的秘密之处作为疑兵之计,而残馀人等真是从他指的路退出的;照旧他指向身後的才是疑兵之计呢?叶凌紫觉察自己这下完全没有措施,不能对自己的判断下决议,一点自信都没有。

两人交流了近五十招,叶凌紫背上冷汗直流,这情势之下,他基础没有措施实事求是,自己优势的功力无法恣意发挥,不退下是不行了。叶凌紫果决无比,身子猛的一让,直压了下去,顺势退回了大厅中央。

纪晓华的小在大厅的高处,中间还隔着蹊径,如果他顺势退下,纪晓华要追击至少要花上跃在空中,再落下来的时间,否则就是从斜里奔出来。虽说是居高临下,但延误的一瞬间足以让叶凌紫喘过气来,重组攻势,况且脚踩实地的他一定能发挥内力上的优势,绝不需畏惧他。而在另外一边,在支付了近十来人的死伤之後,在巫山神女和普迪大师的指挥之下,正道诸人算是退了出来,连南宫玄胤身上也带了伤。

退了下来,正待喘口吻的叶凌紫吓了一跳,一直没取兴兵刃的纪晓华双手一分,两柄短刃取在手中,茶一劈两段,整小我私家顺势冲出,丝毫没照叶凌紫预算地铺张任何时间,双刃一前一後,向叶凌紫面上直刺而来。叶凌紫头一偏,险而又险地让过了第一击,一手 出背上长剑,陶音剑直取纪晓华前胸。

他本没想过要出剑,从司马寻的形容,纪晓华虽非寻常,武功也不外稍胜司马寻一筹,加上刚刚对纪淑馨脱手的那一记,虽快却没有加上几多内力,叶凌紫心中本以为能手到擒来,谁知纪晓华竟似连在司马寻眼前都从未使过全力,真功夫竟是如此难惹。情急之下,这一剑用上了全力,连身子都冲了上去,这是两人交锋以来最惨烈的一击。

叶凌紫手上一轻,纪晓华手中短刃在他剑脊处一抵,借力弹飞开去,也躲开了丁香殿主攻来的一掌,气力使得恰到利益,刚刚那猛烈的一击恰似完全不存在般。叶凌紫被他一带,退了两步才压下被他带着转的身子,却已来不及阻着纪晓华的斜飞。看着纪晓华飞跃向巫山神女背後,不禁心惊,他这一击若杀下去,巫山神女八成反抗不到,自己已往援护,旁边的司马寻也会遭殃,当下手中一振,陶音剑势如飞虹,直贯纪晓华背心,呜呜之声大作,叶凌紫并不想这一剑刺中目的,只盼愿纪晓华躲开来,暂解巫山神女背後之危。

冷冷的一笑,纪晓华手中两柄短刃同时飞出,一柄撞上了陶音剑,就地断成两截,但也撞得陶音剑飞了开去;另一剑则直直地,飞向司马寻脑门,破空之声全被陶音剑的响声盖住了,要不是普生大师实时推了他一把,司马寻只怕逃不开背後的这一剑。

纵然如此,司马寻照旧吓出了一身冷汗,那短剑就插在他手边,剑柄处缠着的白绢散了,被馀力震的飘散了开来。纪晓华这一掷之力极强极猛,加上这一击正好顺着他冲来的势子,更添威势,这一剑刺入了壁内,劈的司马寻正按着机关的手边的墙壁上裂了开来,一丝微乎其微的味道就地散出,拂过了众人鼻尖。

「快退出去!」普迪大师和静意师太叫了出来,额上沁着汗水,一点方外人的岑寂都没有了,显然兹事体大。「是炸药!纪晓华在墙里埋了炸药!」

「来不及了,」纪晓华坐回了断裂的後,笑的好狠好毒∶「炸药就快要爆炸了,这次保你们一小我私家都逃不了。什麽正道中人?都给我留下来殉葬吧!哈哈哈!」

正道诸人原本就已经开始在逃出去了,闻言更是心惊胆裂,大厅原本算是宽大的出口挤满了人,拥挤的人群中甚至已经有人为了抢路而大打脱手,混着纪晓华冷沉的笑声,和叶凌紫、普迪大师、静意师太和孔常日高亢的指挥声音,更显凄切。

好不容易各人都逃了出去,坐在地上喘着气,门边泄满了鲜血和飞溅出来的生人肢体,逃出来的人大部份身上都带伤,没有人的兵刃上是乾而不带血的。叶凌紫最後一个出来,他不只要堵着纪晓华,不让他衔尾追杀而来,更要把长跪厅心、呆在那儿、动也不愿动的纪淑馨强拉出来。差一点点就来不及了,两人险些是一掠出门来就滚倒在地上,背後纪晓华的笑声仍然未歇。当两人好不容易出来时,炸开来的火星差点就烧着了他们,真没想到他竟连女儿也掉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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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翔长空(11)

众人都气得咬牙切齿。如果说炸药爆炸的气力很强也就而已,最多让他们恨纪晓华明知要死,还狼子野心想带他们垫背,偏偏从耳朵听来,屋内爆炸开来的威力并不大,险些可以说是很是很是的小,连大厅房顶上屋瓦都没有震碎几片,只是烟漫四处,显然那是为了让纪晓华从密道从容逃遁的机关。虽是心中恚怒,叶凌紫也不禁有些佩服,这人的部署认真特殊,不只是自己不脱手,就让正道这边伤亡不少,同时自己也全身而退,一点伤也没有,果真不愧是当年叱吒武林的顶尖角色。

气红了眼,叶凌紫本想冲进去,但一只牵住他袖子的纤纤柔荑阻住了他的行动。叶凌紫转头一看,眼光和纪淑馨的眼波撞个正着,那眼中没有了叶凌紫习惯看到的自信和岑寂岑寂,满溢着求恳和悲悼,配着眼眶中打转的泪水,更是楚楚可怜。

在这一牵之下,叶凌紫的火气也消了下来,他并非愚人,虽然知道纪淑馨是为了自己好,厅中烟雾弥漫,可说是伸手不见五指,加上隧道之中又有机关,如果他冒失进入,以纪晓华之心狠,配上对地形的熟知,叶凌紫就算能保全性命,在其中只怕也要大大亏损。但屋中可是有两条秘道,给这阵烟雾一拖,加上从这规模来看,这一炸基础就是要堵塞住隧道的入口,等到他们清出了路来,纪晓华早不知道溜到什麽地方去了,只气的叶凌紫心中火起,看来只好盼愿老天慈悲,让依司马寻指示,守在隧道出口的丐帮人众能堵着他们了,这一次可真是,完完全全被纪晓华玩弄在股掌之上啊!一点体面也没有了。

「列位只管放心,」叶凌紫定下心来,巫山神女赶忙提示他,要再不提升正道诸人的士气,这一仗下来他的威望就完蛋了。「丐帮凌老帮主所率的精锐,早在秘道口布阵以待了,保证纪晓华和他的馀党一小我私家也逃不掉!」叶凌紫低下头来,坐在他脚边的纪淑馨看来像是虚脱了一般,什麽都没有听到,看到这样子他才敢继续说∶「纪晓华狼狈而逃,这一仗是我们彻底的赢了,至少我们也拿下了翔鹰门的凭证地。接下来就让司马门主好好尽田主之谊,各人在这里的房舍中好好休息,等接到凌老帮主截上敌人的烟火讯号,各人再已往汇合,完全扑灭其残部。现在还追随着纪晓华的人不多,或许等我们到了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出头的份了哟!」

剩下的人忍不住大笑了出来,「被纪晓华耍了」的想法一时间烟消云散,连普迪大师都泛出了微笑。叶凌紫趁势追击∶「那麽就请司马门主先部署休息的地方,以及饮食的工具;伤者先去休息,而没受伤的人则留下来,资助清理厅中砂石、门上尸体和重启秘道的事情。请峨眉派的诸位师姐资助救护伤患,以及帮司马门主准备安宿和膳食的事情。」看着各人颔首,叶凌紫这才放下了心来,他还得要好好地慰藉纪淑馨呢!

逐步走向纪淑馨的内室,叶凌紫叹服地看着走道的四周,嫩绿色的墙配着每隔七、八步就有一棵的绿叶盆栽,一点也没有室内的局促感受。这独立的小屋,比起其他间来算是满小的了,但在用心的部署之下,进入其中却彷佛有着野外的空气一般。

虽然纪淑馨是纪晓华的女儿,其身份颇受司马寻侧目,原来不应该继续待在这儿的,但她和叶凌紫的关系非比轻易,再加上正道中人看了她在厅中为了叶凌紫,险些就死在亲父手下,疼惜心重,才让她好端端地留着。叶凌紫本体贴追杀纪晓华的行动,但大厅内部还没有清理出来,只得暂时放下一颗忐忑不安的心。

走进了她房里,身着鲜黄色衣裙的纪淑馨坐在床边,动也不动,任启开的窗户袭入的风吹拂着裙摆,那沉郁的感受一点都不适合房里的温柔气息。微风并没有吹灭烛火,映着桌上的餐点满满的,一点都没动过。

「都不用饭怎麽行呢?」叶凌紫坐在椅上,看着纪淑馨垂着头,长长亮亮的秀发散了下来,尚有些湿湿的,整小我私家一点精神也没有,灵魂恰似飞出了身体,连叶凌紫进来都似乎没看到似的,一个招呼也不打。「这样对身子欠好的。让我喂你好欠好?淑┅┅素青,年迈的好青弟。」

「淑馨都穿回女装了,怎还会要年迈当淑馨是男儿身?」纪淑馨抬起头来,泪迹未乾的脸上有着一丝丝微微的笑容,转悲为喜的容颜是那麽的俏丽∶「淑馨哪会是那麽不通情理的人?年迈放心叫回淑馨吧!也别把淑馨当弟弟了,淑馨既穿回女装,就不会再装回纪素青的样子。」

「不要哭,」叶凌紫移近了椅子,轻轻徐徐地帮她拭乾面颊∶「现在还清不出来,等到清出来的时候,令尊基础就不知道已经到那里去了,这一次我们或许是绝对追不上他的。或许他做事有一些过了分吧!不外爱之深、责之切,令尊或许只是忍不下心头一口吻而已,并不是真的想伤你。」

「爹爹或能骗得过年迈,却一定骗不外巫山神女,」纪淑馨伏在他怀里,任叶凌紫抚着她的头发,声音幽幽的∶「淑馨不信巫山神女没和年迈说过。」

「什麽事都骗不了你。」叶凌紫微微一叹,他也是在膳时听巫山神女剖析,这才相识。从纪晓华後来的脱手来看,他之前对纪淑馨的脱手简直是没用上力,那绝不是一时的失手,倒是居心留力的可能居多,以巫山神女来看,纪晓华那一下基础其目的就在於为纪淑馨赚取同情,之前的怒喝和斥责都只是演戏而已,後来甚至还很刻意地强调了「大义灭亲」四字。依她的想法,从那时叶凌紫亲昵地为纪淑馨拭泪时,纪晓华就该知道女儿的心了,之後的行动不外是为了让叶凌紫能接纳她而已,爱女之心洋溢,那是一种只有特殊的人才气觉察的父女之爱。

「不错,凌紫已经知道了。」

「年迈照旧要追杀爹爹吗?」纪淑馨抬起了脸,眼中满是担忧的神色∶「一定要赶尽杀绝?门内的人事全都是由司马叔叔决议的,爹爹对那时的事一点也不知道啊!况且年迈也应该知道,如果移祸年迈的企图是由爹爹所定,淑馨也该知道内容,又怎会在湘光楼上,为年迈辩解?」

「我知道,」叶凌紫极重所在了颔首,面上的无奈是那麽深沉∶「杀凌紫家人的凶手已经被凌紫亲手处决,而那件事完全是司马寻所谋画导演。可是凌紫已允许了司马寻,要让他好好的做这门主之位,这样的话就一定会和馨妹的爹爹一战,凌紫实在也想不出一箭双鵰的措施啊!况且┅┅」叶凌紫欲言又止,赶忙换了话∶「不外馨妹放心,只要凌紫有时机和令尊对战沙场,一定会留给他一条生路的,凌紫跟你保证,好欠好?」

「淑馨有句话,年迈听了别生气。」

「说吧!凌紫怎会生你的气呢?」

「淑馨要先说,」纪淑馨坐直了身子,梳了梳秀发,任叶凌紫一匙一匙地喂她,折腾了一天,实在也饿了。「司马叔叔一直没把他所见过的,年迈脱手的招式告诉爹爹;淑馨也没有过。事实上,上次淑馨回家时,就把年迈的事告诉爹爹了,可是爹爹并没有要淑馨和年迈脱离的意思,也不要淑馨托出任何关於年迈的事情,只禁绝淑馨明目张胆对同门中人脱手。」

「为什麽?」叶凌紫偏着头,怎麽都想不出来,纪晓华这样做用意何在。这小我私家的所做所为还真是让人难以臆度,也怪不得司马寻要畏他如虎了,若不能杀他,司马寻只怕要睡不安枕,连叶凌紫罩着他都没有用。

「淑馨也不知道。」纪淑馨摇了摇头∶「爹爹只说那是我自己的事,他不想管。光是从下午那时的几招交手,年迈也该知道,爹爹真的很欠好搪塞。」

「没错,」叶凌紫凝思回思,突然脑中灵光一现∶「他之前甚至不知凌紫是哪家哪派的武功,但凌紫以诡奇为重的招式变化,却被他看得清清楚楚,对他一点用处也没有,要是再碰上了,亏损的只怕照旧凌紫,如果稍有不慎,死的会是凌紫,而非令尊。原来馨妹担忧的是我,怕我死在令尊的手上。」

「嗯!」纪淑馨投入了他怀里,给他抱了个满怀∶「淑馨并不是对年迈没有信心,可是一旦对手是爹爹┅┅凌紫可不行以不要对爹爹脱手,淑馨真的好怕好怕!」

「司马寻那里还好说话,」叶凌紫沉吟了良久,才终於决议把这事说出来∶「倒是丁香姐姐那里┅┅」

纪淑馨听着听着,整小我私家像是沉入了冰窖,握着她的手的叶凌紫感应她纤细的手上好冷好冷,不禁有些怕她遭受不起,但仍继续将丁香殿主那时的遭遇恣意宣露,听的纪淑馨手足冰寒,嫩滑的颊上血色全消,两行泪水无声的流着。

「她┅┅丁香姐姐会不会认错人了?」纪淑馨的声音好微弱,她也知道,在那种痛苦之下,女孩子绝不会忘记将自己害到如此凄切的人的样子,这问题基础就不应存在,纪淑馨自己极清楚这一点∶「年迈,淑馨想要要求你一件事。以前淑馨从没求过你,就请年迈这一次听淑馨吧!」

「你说说看。」叶凌紫紧抿着嘴。

「请年迈说项,求丁香姐姐原谅爹爹,无论丁香姐姐有什麽条件,淑馨都市接受的,算是为了爹爹赎罪吧!」

「可是┅┅」叶凌紫实在不敢允许,要让丁香殿主放弃那时的怨恨,对她来说怎麽可能呢?虽说丁香殿主的心性善良,但这种年月久远,又是完全伤透了芳心的痛苦,多久以来天天刻蚀着她的心,会让她提出什麽令人难以接受的课题?叶凌紫唯一知道的是,就算丁香殿主真的应允了这要求,她所提出来的课题也绝不是轻易可告竣的,或许对纪淑馨来说,接下来的问题才是真正的痛苦。这种心痛到底会造出多恐怖的复仇者呢?

「爹爹为了淑馨,宁愿让自己负上了不慈之名,忍着心中的痛也要让淑馨好过,岂非淑馨什麽都不能为爹爹做麽?」纪淑馨的声音是那麽湿润,哭声像是全压进了心里,语音中映着心里的情感,这样子叫叶凌紫怎麽拒绝?「帮淑馨一次好欠好?无论要做什麽,淑馨都宁愿遭受,只要丁香姐姐能┅┅」

「我不知道会不会成,可是凌紫起劲为馨妹说说看,」叶凌紫抚着她柔软滑顺的秀发,「凌紫会起劲不让馨妹太惆怅的。可是你也要允许年迈,不要弄坏了自己身子。」

「凌弟真认为可以说服我吗?」发话的丁香殿主站在门口,斜靠着房门。她眼睛闭着,细细的眼睫毛轻轻哆嗦,上面还挂着泪滴,两手抱在胸前,也是一副心痛不堪的样儿。纪淑馨赶忙脱离了叶凌紫怀里,半跑着出了房门去。「淑馨先出去透透气,年迈和嫂子有话就在屋里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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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良久,叶凌紫才终於从屋里出来。他举目望着,纪淑馨正站在树下,怔怔地看着盈满的月亮,浑然不觉夜里风寒,薄薄的衣裙被夜风吹的贴紧了身子,玲珑浮凸、优美曼妙的身材全显露了出来,让叶凌紫心里不禁讷闷,自己以前怎麽会把她认为是男子的呢?岂非自己真是那麽没眼力的人吗?

「馨妹,」叶凌紫从後面过来,拥着她香肩,嘴凑上了她耳朵∶「谈完了,她允许了你的要求。丁香姐姐要你进去一趟,她要自己跟你说。」

「紫哥哥,」纪淑馨的声音像是梦里的轻呓∶「抱紧我!先陪淑馨一下子,好欠好?一会儿就好了。淑馨心里好怕好怕,真的不知道会酿成什麽样子?」

叶凌紫如奉纶音,搂着她更紧了。这软弱的好妹妹啊!叶凌紫多想就这样抱住纪淑馨,永远不放,掩护她永远不被风吹雨打,让她永远留在温暖的怀里。缱绻了良久,纪淑馨才推开了他,擦乾了泪,走进了房里去,一个她一点也无法预测、未知的磨练正期待着她,连後果是什麽都不晓得。

「真的是我说什麽,要你做什麽,你都接受吗?」这是丁香殿主说的第一句话。她坐在床沿,看着纪淑馨逐步走进来,螓首低低的垂着,鼓荡的心搏那麽高声,连丁香殿主也感受的到她的紧张∶「不管是怎麽样让人不能接受的事?」

「嗯!」纪淑馨微不行见的点颔首,声音细细小小,要不是丁香殿主自己武功也不弱,基础就听不到。

「太小声了,」丁香殿主站了起来,走近了她,支起了她那纤细瓜子脸的下颔∶「说高声一点!无论我要你做什麽事,你都做的到?不管是不是你能遭受的事?」

「是!」纪淑馨的脸被她挑了起来,难掩的珠泪滚了出来,她会有什麽样的要求啊?岂非会逼自己接受她当年遭受过的滋味儿吗?这可真不是女孩子敢想的事。「无论你说什麽,淑馨都市照着做,只要丁香姐姐不再逼杀爹爹,要淑馨做什麽羞事都行。」

「那麽,」丁香殿主的手脱离了她的脸,任纪淑馨的面颊再次垂了下来,差点就触着她骄人傲挺的胸前∶「丁香要你以後,永永远远服侍一辈子。」

「是,」纪淑馨暗地里舒了一口吻,这种事她总还能接受,就算是自己碰上了个恶主人好了,比自己刚刚所想的恐怖事情,这算是很幸运的效果了。「淑馨以後就是殿主的小婢,一切都听殿主的,这样可以吗?」

「不行!」丁香殿主的笑声像是东风拂过了窗边的银铃,是那般的闪亮和温和∶「我要淑馨以後做我的小妹妹,像服侍姊姊一样的服侍丁香。虽然你认识凌弟在前,不外也只好委屈你做小了,淑馨允许不允许?」

纪淑馨一惊抬头,惊讶穿破了泪水编成的外壳,跳了出来。明确了丁香殿主意思的纪淑馨,面颊就地就像是被煮熟了的虾子一般,红红的又烫又热,烧得两颊晕红、娇艳无匹,偏偏叶凌紫的手又在这时从後面抱了上来,轻轻按着她的双肩,让纪淑馨逃也逃不开去,这娇羞样子在丁香殿主看来很是有趣。

「这样可以吗,淑馨?」被叶凌紫这样搂住,全身的热力明确就是想求欢造爱的样子,叫纪淑馨又羞又气,偏生羞的全身发软,连推开他的气力都没有,丁香殿主却又在此时加上了恰好的一句话∶「我尚有个要求喔!」

「嗯?」连叶凌紫也是有些不解的样子。

「淑馨小妹的第一次献给凌弟,是为相识凌弟所中的媚药。不外呢,丁香也不想就这样放过你,」她凑近了纪淑馨烧红的小耳朵,声音又娇又媚,直是床上挑情的手段∶「丁香要在一边,看着淑馨好好和凌弟交合一次,连宜妤也加进来一起逗你,看淑馨在床上会酿成什麽样子。算是宜妤当日被害的谢罪吧!」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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