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十八】谁扰清梦（1/2）

像是江南水墨画，画里光线明和，溪水绵长，溪上木桥，桥上有一人长发翻飞，长衫及地，凭栏而立，可惜的是眼前毛毛雨下得纷纷扬扬，连带着视线都模糊了。

鱼凰的注意力全然被那个孤寂的背影吸引了，但潜意识里，总觉得这场景有点说不上来的诡异。

她突然感觉到凉意，一抬头，才懵懵懂懂意识到，自己正暴露在雨中。雨水纷洒，湿了衣衫，丝丝寒凉触着皮肤，热交换不断，一点点带走她身上的热量。看着看着，她觉得心似乎也开始冷了起来，脑海中闪过一些明暗交错的画面，裹挟着阴冷的气息从头顶上呼啸而过。

于是，鱼凰打了个哆嗦。

但她依旧一动不动地站在，望着远处的那个人影，好像是心里有一个声音叫她别动，叫她等待。

不知道站了多久，那个人终于觉察到一般转过身。隔着似乎很远的距离，鱼凰模模糊糊地看到，那个人似乎笑了，唇角一点轻微的弧度，带起慢慢的暖意，视野渐渐变得清晰，像是雨停了。

一瞬间，人就到了眼前，鱼凰觉得这个人应该是个男人，虽然容颜精致得不像话。她傻傻地看着对方，听到他用带着微微笑意的嗓音说道：“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鱼凰觉得眼前这个情境真是梦幻得一塌糊涂，但是就在此时，她忽然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哪里有‘鸡鸣’？”

虽然看不清眼前人的脸，但是鱼凰很清楚地感觉到，对方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最为诡异的是，心里似乎还有一个声音在催促她，神经冲动如潮水一般一波一波冲击着大脑皮层，迫使她执着地再次追问：“哪里有‘鸡鸣’？”男子的脸色有点不好看了，看样子鱼凰只要再问一次，那温和无害的笑容就要湮灭了。

所幸此时有人出来拯救——确切来说，是有“手”出来拯救——不知道是谁的手忽然搭在了鱼凰的肩上，鱼凰刚想回头，便感觉到一阵天翻地覆，而那只手力气十足来势汹汹，像是要把她掀倒。

一个激灵，鱼凰的方位感还没调整过来，就听到一个有点陌生而冷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张良在哪里？”

鱼凰晕晕乎乎地睁开眼，一阵眩晕之后，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被迫坐起来了，而声音是从身侧传来的，便下意识地转头去看。

然后她呆掉了——白凤？？？

桀骜冷艳的白凤公子看到眼前这个女子一副痴傻的样子，忍不住皱了皱眉，心情不大好，语气有点烦躁地再问了一次：“我问你，张良在哪里？”“他不在……”鱼凰等同废话的一句回答惹得白凤额上青筋跳动——但这真不能怪鱼凰，她到现在都还没彻底清醒，一睁眼看到的就是白凤那张冷艳的脸，懵了的同时根本反应不过来，为什么白凤会大半夜突然出现在这里，还掰着她的肩膀问她张良在哪里，能说出话来，已经是她超水平发挥了。

不过凤大公子没有那种九曲玲珑的心肠来理解鱼凰的呆傻，他唯一看出来的，就是这女人眼底水汽朦胧，完全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但白凤没那个好耐性陪她清醒——他的耐性从来不轻易给——于是目光一沉，本来正弯着的腰霎时直起，指下带着鱼凰的肩膀往上一提，鱼凰只觉得肩胛骨一痛，然后整个人瞬间处于超重状态被霍然吊起——她站起来了，并且灵台顿时清明。

白凤的凤眸带着腾腾杀气逼近，鱼凰下意识地往后躲，但肩膀被禁锢，怎么躲都还是在那里。

“我再问你一次，张良在哪里！”白凤的气势大有种“你再不回答我我马上就把你从桑海扔到咸阳”的意味。

“他……”鱼凰总算想起了什么，但一开口，就不幸被人打断了。

“良在这里。”

听到这个声音，鱼凰和白凤双双一怔，掉头看向声音来源。张良一手负于身后，姿态从容，正提步跨过门槛往他们这里走来，距离不过剩下三四步。

张良扫过两人，眼前的情景让他稍微有点不悦——鱼凰被白凤揪着，两个人自然靠得很近，白凤居高临下，鱼凰微微仰头眼神迷离，而且刚才白凤带起鱼凰那一下速度很快，气流作用下，鱼凰散开的头发疏疏落落地搭在了白凤肩上，月白色的衣服和墨黑的长发，鲜明而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