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028（1/2）

贺岚不知道说什么好，她除了聆听，就只有时不时看着冷如玉幽深的眼眸。贺岚明白，绑架冷如玉的是詹五等人，而发提醒短信的人明显和詹五是一伙人。

“我的秘密其实牵涉了多年前的一起海外失踪案。失踪案的主角正是我的亲生母亲，她是受害者，我也是受害者。你知道吗，这个世界有很多阴暗面，许多人痛不欲生地活着，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但生活在阳光下的人们，根本就不知道这些绝望地狱的所在。”冷如玉几乎说不下去了。

贺岚感觉温泉水异常的冰凉，她靠冷如玉更近些，问她：“你还好吗？如果说不了，就不要勉强自己说了。”

冷如玉努力平稳自己的情绪后，摇头，“不，我要说。这起失踪案牵涉到多国人口贩卖集团，在二十几年前非常得棘手，我母亲的尸首被找到后，草草结案。这个集团仍然逍遥法外。那时，我的母亲只是个涉世未深的青年学生，做了交换生去了M国，期限是半年，她不曾想过这一次离开将和亲人永别。被这集团的人盯上时，她正从兼职的地方回学校，在路上被人迷晕，醒来后发现自己置身于漆黑的房子里。不久后，来了几个男人，他们给她拍了裸|照，把她的信息挂在黑网站上，要把她卖给别人当性|奴。她感到绝望，自杀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短短几句话，无法表述这段经历对我母亲的伤害，就算她有幸活着，一辈子也得生活在噩梦之中，而且当时的她究竟受到了怎样非人的对待，旁人也是无法想象的。在她要被卖出的前一天，她遇见了一个相貌普通、但气质非凡的年轻男人，那个男人阻止了她被卖的命运，可是她的处境也没好到哪里去。这个年轻男人是集团的头目，凭借着狠辣的手段坐上领导者的位置，但因为时间不长，不服他管束的人很多，这些人像饿狼一样盯着他。我的母亲虽然是他的女人，但事实上是属于集团的财物。在这样没有社会法则约束、完全丛林法则的环境中，财物生下的后代不管男女，都依旧是财物，他们没有人权，更别提能成为这个年轻男人的继承者。我的母亲和这个男人，生下了我。我的体内留着一半肮脏的血。”

所以短信中提及到的两个人的名字，就是冷如玉的父亲和母亲了。

“这终究是他们的恩怨。你不要把你父亲的过错归咎到你的头上，你身上流的是你自己的血，它干净、圣洁，因为是你才有温度。”

“谢谢你的安慰，但却无法改变我的想法。”冷如玉接着说她母亲的事情，“我的母亲没有一天是快乐的，怀孕后更加害怕，在孕期好几次精神崩溃，她不想让我出生后背负和她一样的命运。她做了周密的计划，帮助一位同样被绑架的Z国女孩逃跑，让她带着婴儿时的我离开集团，回到Z国。她对我的父亲说我死了，至于他是什么样的情绪谁也不会知道。尽管我的父亲是一副东方人的长相，却不会说一句东方人的语言，他是完完全全的M国人。我的母亲很少与他交流，对他也只有满满的恨意。我想那是一个很普通的晚上，我的母亲做完最后一顿晚饭，在死亡之前，她一定回忆起生平那些美好的岁月。”

冷如玉闭上了她那双美丽的眼睛，“女孩遵守了承诺，将我带回到Z国的外公外婆家，那时我母亲的案子已经结束了。外公外婆就只有我母亲一个孩子，他们对我格外珍惜，因为怕被集团的人报复，又因为想要忘了灰暗的过去，外公外婆带着我离开了他们半辈子没离开的城市，来到了B市，连身份都换得干干净净。他们从来没告诉我的身世，他们成为了我的父母，说我是他们的老来女，我一直没怀疑过他们给我营造的一切。我姓冷，我有一对很爱很爱我的父母。几年前，他们双双病逝，我整理他们的遗物，在银行的保险柜里发现了几封老旧发黄的信件，信件上有笔者的联系方式，我试着打过去，没想到电话打通了，传来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之后，我和这个女人秘密见面了，她正是当年带我回国的女孩，她把一切都告诉我了，她说这些年她日日活在恐惧当中。我看得出来她过得并不好，她很颓败，比实际年龄要老上许多。”

“后来的事情，也是我被詹五绑架后才知道的。我父亲在我母亲服毒之后没多久，经历了集团内讧，死在了内讧之中。集团元气大大损毁。那个集团在不久之前查到了我的存在，认为我是集团的财产，要将我带回集团，他们聘用了詹五的公司来执行这项任务。詹五的捷琳科技公司，名义上是一家智能家居公司，实际是一家沐浴在阴暗面的公司，他们什么事情都做，却不被任何人拿住过把柄。詹五没有把我送到那个集团，是因为他对我动了心思。真不知道，这算好事，还是坏事。”冷如玉睁开了眼睛，眼睛蕴含着复杂的情绪，让人感觉离她很遥远。“把这件事情说出来，没那么压抑了。至少在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替我延续了这个秘密。”

贺岚只当这是她纾解压抑后的感慨。贺岚将声音压低了几分，“我们逃走吧，一起去人类基地。”

冷如玉沉默了片刻，就在贺岚以为她答应的时候，嘲讽道：“能逃得出去吗？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像个傻子一样被耍弄。詹五这样的人，我和你哪怕联手，都远远不是他的对手。”

“难道你真的要成为他的女人？你不愿意的。”

“这样子有什么不好。我好日子过惯了，从来没杀过丧尸，和你出去了也是死路一条。留在詹老板身边，还能保住性命，衣食无忧，这有什么不好。你也不要想着跑路，省得触怒了他，被他折磨。他看着好说话，其实是个狠角色。”

冷如玉从水池里起身，擦开了全身的水珠，穿上了干净衣服。见她穿了衣服，贺岚也起身穿衣，衣服是黑色高领针织衫和灰色格纹裤。

但冷如玉却穿着酒红色的连衣裙，裙子勾勒出她曼妙的曲线。她拾起脏衣服放到臂弯，钢笔从衣服口袋里掉了出来，她看着躺在地上的钢笔，没有要拾起它的意思。贺岚看不下去了，弯腰去捡，并旋开笔帽检查。

钢笔终究是坏了，笔尖裂开了。

“他也不希望你违背本心……”

“这是我的决定，你应该尊重我的。比起违背本心，他应该更希望我能好好活着。”